沈青泽低下头,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夏念安的发顶,掌心依旧保持着缓慢安抚的节奏,顺着她紧绷的脊背一遍遍往下顺,像是在抚平一张起了褶皱的纸。
“我知道,”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却没半分慌乱,每一个字都稳稳落进她心里,“我早就查过日期,他出来那天,我会提前把所有事都安排好。”
夏念安的肩膀还在控制不住地发抖,攥着他胳膊的手指却因为这声“安排好”,悄悄松了半分。
沈青泽趁机握住她冰凉的手,将那几根泛着青白的指节一根根掰开,再用自己的掌心裹紧,用体温一点点焐着,“你不用去想‘他出来’这件事,更不用怕。他没有那么可怕,我会更努力让自己更强大。”
他轻轻抬起夏念安的脸,指腹温柔地擦过她眼角没来得及掉的泪,眼底的凝重早被软下来的心疼盖过,“我会保护你,我也不会有事,不要害怕,那些事情不会再发生。”
夏念安的眼泪终于没忍住,顺着脸颊滚落,砸在沈青泽手背上,带着一点凉。他没急着说话,只是用指腹轻轻蹭掉那些泪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她,另一只手还紧紧裹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传过去。
他声音放得更柔,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还泛着白的指节,“以后要是再想起这些,就攥着我的手,或者直接喊我,我随时都在。”
他顿了顿,又低头凑近她耳边,语气带着点郑重的承诺,却又裹着安抚的暖意:“他出来也没关系,我已经处理好了所有事情,你只要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剩下的都交给我。”
“相信我。”
“好。”
夏念安的眼泪还在无声地淌,却慢慢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攥住了沈青泽的衣角,像抓住了浮木般不肯松。
沈青泽见状,顺势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让她的脸贴在自己心口,能清晰听见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那声音像定心丸,让她颤抖的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
江亦辰几乎是落荒而逃,心里像是有一把钝刀在慢慢割。
走廊的玻璃窗透进白天的自然光,光线淡得发灰,映着他慌乱缩在墙根的影子,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脑子里全是夏念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她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
那不是生气,是实实在在的恐惧,而这份恐惧,是他亲手勾起来的。
他后背抵着冰凉的墙壁,胸口发闷得厉害,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刚才沈青泽那道带着寒意的目光还在眼前晃,那眼神像淬了冷的冰,没说一个字,却比任何指责都重,让他连抬头看走廊尽头光亮的勇气都没有。
他明明只是想找个理由多待在夏念安身边,哪怕只是说几句话,却没想到用错了最蠢的方式,不仅没拉近半分距离,反而把她往更远处推,还硬生生掀开了她藏得最深的、带着血的伤疤。
而且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如果被发现那他的一生就毁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江亦辰低着头,喉结滚了滚,声音闷在喉咙里,满是懊恼。
走廊通风口吹进来的风带着白天室外的凉意,拂过他发烫的耳尖,可他却觉得浑身发燥,心里又慌又悔,像被揉皱的纸,怎么展都展不平。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还残留着刚才攥紧拳头的紧绷感,缓了缓呼吸才抬步往下走。木质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的一楼格外清晰。
一楼客厅里,几个人都没敢坐下,或站或靠在沙发边,目光全都锁在楼梯口。
瞧见他身影的那一刻,原本绷着的肩膀齐齐松了半分,连空气都像是顺畅了些。
有人下意识地抬手蹭了蹭鼻尖,有人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却没敢先开口问。
江亦辰脚步发沉地走过去,往沙发最角落的位置一坐,几乎要把自己嵌进扶手和靠背的缝隙里。
他双手交握放在膝上,指尖还在微微发颤,目光落在地板的纹路里,连抬头看夏明宇的勇气都没有。
夏明宇站在茶几旁,双手抱在胸前,眉头拧着。
从江亦辰进门时的脸色,他就看出事情不对。
见人坐下却半天没动静,他忍不住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怎么样?跟安安他们把话说开了没?解释清楚昨天的事了吗?”
江亦辰喉结滚了滚,像是有块石头堵在嗓子眼里,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刚才在楼上,夏念安惨白的脸、发颤的声音,还有沈青泽那双淬了冷意的眼睛,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恐惧还攥着他的心脏,让他连组织语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保持着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裤子的布料。
客厅里的空气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夏明玥看着江亦辰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犯了嘀咕,犹豫了几秒还是开口,语气软了些,带着点试探,“是不是……是不是姐和沈青泽昨天查监控,看错了什么?会不会是误会啊?你们到底解释清楚没?”
她这话像根细针,轻轻戳了戳江亦辰。
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慢慢抬起头,眼底还蒙着一层慌乱的水汽,摇了摇头,声音哑得厉害:“不是误会……我确实在她房间呆了四十多分钟。”
江亦辰的声音刚落,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像被冻住了。
他攥着裤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原本就慌乱的眼神更没了落点,只能死死盯着茶几腿,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知道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有多容易让人多想。
夏明玥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张婶李婶也皱起眉,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和不赞同。
所有人的目光都扎在江亦辰身上,让他像被架在火上烤,后背慢慢渗出冷汗。
“她喝醉了你在她房间干什么了?”夏明宇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带着压不住的怒火,往前跨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沙发角落的江亦辰,“四十多分钟,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