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城的霓虹刚爬上南天门的门楣，玉帝的特旨就随着祥云飘进了吧台。黄绸卷轴上的金字还带着墨香：“着杨宇暂代蓬莱娱乐城总管事，清查账目，整肃风气，待查毕之日，收归天庭直辖——钦此。”
我捏着卷轴的手直冒汗，铁拐头在掌心烫得像块烙铁。上周刚给王母的黑金卡充了三千年蟠桃的额度，SpA区的精油瓶还印着“私人订制”的烫金标，这时候要收归天庭？
“师兄，玉帝的算盘打得南天门都听见了。”王半仙抱着账本躲在吧台后，算盘珠子被他拨得噼啪响，“他昨天还让太白金星打听娱乐城的月流水，说要按‘天庭标准’抽成三成。”
正说着，卷帘大将扛着个红木箱子闯进大堂。箱子上的铜锁印着凌霄宝殿的纹章，打开时滚出堆金银元宝，每个元宝上都刻着“玉帝私库”四个字。“杨总管，陛下说了，这是接管的启动资金。”他往吧台上放了本烫金册子，封面上“八星巡查录”五个字闪着寒光，“您得把八仙的账都查清楚，尤其是铁拐李大人——陛下说他总用炼丹炉换您这儿的猪蹄。”
我翻开册子，第一页就是铁拐李的画像，旁边标注着“疑点：每月在娱乐城消耗猪蹄三十七只，疑似用功德值抵账”。再往后翻，吕洞宾的条目写着“频繁出入KtV，与牡丹仙子合唱《天仙配》共计五十二次，酒水费未入账”；何仙姑的名下则记着“SpA区免费使用荷花精油，理由是‘瑶池自产’，实则挪用三千年份库存”。
“这哪是查账，是让我给八仙穿小鞋。”我把册子拍在桌上，铁拐头突然腾空而起，在天花板上转出道金光，映出师傅的虚影——他正蹲在云头啃猪蹄，油汁滴在凌霄宝殿的琉璃瓦上，“师傅，玉帝这是要釜底抽薪啊！”
“抽他的去。”师傅把猪蹄骨往云里一扔，正好砸中路过的太白金星，“你且接着差事，账本里有乾坤。”虚影消散前，金光在墙上烙下串数字：“——八星账房的暗码。”
当天下午，玉帝的御驾就停在了娱乐城门口。他穿着龙袍却配了双运动鞋，看见我就往SpA区拽：“小杨啊，你看这包间能不能改改？王母总说私密性不够，我寻思着用天河的水做个露天汤池，再让织女织个云锦帘子——费用从娱乐城账上走，算‘天庭必要开支’。”
我刚要开口，王母突然从汤池后面钻出来，凤冠上还沾着片玫瑰花瓣：“玉帝，你昨天不是说要把麻将区改成‘天庭廉政教育基地’吗？怎么又琢磨汤池了？”她往我手里塞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别信他，小金库亏空三千万”。
玉帝的脸瞬间涨成了蟠桃色，拽着我就往办公室跑。卷帘大将早搬来了一摞账册，最上面的“娱乐城收支总览”里，“玉帝招待费”一栏的数字红得刺眼。“你看啊，”玉帝指着某页，“上月老君在火锅区用炼丹炉煮螺蛳粉，烧坏了三个电磁炉，这笔钱得让他赔；还有哪吒，总用风火轮烤，把天花板都熏黑了，维修费记在他师父头上。”
正说着，太白金星抱着个计算器冲进来，算珠噼里啪啦响：“陛下！按您的意思，把‘八仙挂账’的部分都改成‘天庭公务消费’，这个月的纯利润能多出三成！”他偷偷给我使了个眼色，计算器背面贴着张便签：“八星的账被他动过手脚，原始凭证在吕洞宾的酒葫芦里。”
我借口查账溜到KtV区时，吕洞宾正搂着韩湘子唱《涛声依旧》。酒葫芦放在点歌机旁，里面飘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是何仙姑的笔迹：“玉帝让赤脚大仙把荷花精油的账改成‘瑶池贡品损耗’，实则运去给他的表妹——广寒宫的玉兔精做香水。”
“杨总管来得正好。”吕洞宾把葫芦往我怀里塞，“这是三个月的原始账单，你且收着。昨晚我看见卷帘大将往账本里塞假发票，抬头写的是‘天庭办公用品’，实则是玉帝买给王母的金镯子。”
刚把葫芦藏进吧台，铁拐头突然剧烈震颤。抬头看见铁拐李的虚影正趴在通风管道上，手里举着个猪蹄啃：“傻小子，玉帝想把娱乐城当提款机呢。你去查张果老的驴棚，他把卖驴肉火烧的钱都存进了玉帝的私库——驴棚柱子上刻着密码。”
驴棚就在娱乐城后院，张果老的毛驴正啃着“天庭特供”的草料，草料袋上印着“蓬莱娱乐城后勤支出”。我敲了敲柱子，果然弹出个暗格，里面的账本记着：“三月初三，玉帝借驴车运走二十箱桂花糕，说是‘赏赐给地府’，实则送给他老丈人家；四月初七，卖驴肉火烧所得五千两，卷帘大将取走，说是‘填补天庭粮仓亏空’。”
正看得入神，赤脚大仙扛着双增高鞋垫闯进来，鞋垫上绣的祥云都磨掉了边：“杨总管！你可得给我作证！玉帝说这鞋垫是‘天庭专利产品’，让我按进价的十倍卖给雷公，现在雷公找上门要退钱，玉帝让我自己扛着！”
我把鞋垫收进抽屉时，发现里面藏着个U盘，插在电脑上才知道，是曹国舅的银行流水——他每月都往一个叫“瑶池小仙女”的账户转钱，备注是“娱乐城演出费”，但演出表上根本没这号人。
“那是玉帝的私生女。”何仙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捧着瓶荷花精油，“去年刚从凡间修仙上来，玉帝怕王母知道，就让曹国舅用娱乐城的名义发工资。你看这精油，瓶底刻着‘私’字，都是特供她用的。”
当天晚上，我把所有证据摊在玉帝面前时，他正用SpA区的精油给王母按摩。“小杨啊，”玉帝的手都在抖，“这些都是误会，你看能不能……”
“陛下，”王母突然把精油瓶往桌上一磕，“你把娱乐城收归天庭，是不是想把亏空的小金库补上？上个月你给东海龙王送礼，用的还是娱乐城的茅台，我可都记着呢。”
玉帝突然跳起来，指着账册喊：“那八仙就干净吗？铁拐李用炼丹炉换猪蹄，吕洞宾欠的酒钱够买十艘龙船，何仙姑的荷花精油比蟠桃还贵——他们中饱私囊的时候，怎么不说清风正气？”
话音刚落，铁拐李的声音从铁拐头里传出来：“玉帝，你前年在娱乐城办的‘天庭春晚’，说是给众仙发福利，实则把赞助商的钱都揣进了自己腰包。那舞台背景用的还是我炼丹炉的边角料，你还好意思说？”
正吵着，太白金星抱着个大箱子冲进来说：“陛下！不好了！八星把原始账本都捅到王母娘娘那儿去了，还有您让我做假账的录音！”箱子里滚出堆金条，上面刻着“娱乐城改造专款”，“这是您让我藏在炼丹炉里的，说是等娱乐城收归后，就运到您老丈人家……”
王母抓起金条就往玉帝头上砸：“好啊你！连我娘家都敢算计！”她转身对我道：“杨宇，这娱乐城还归你管，但得立个规矩——玉帝每月只能来一次，还得提前报备；八仙的账一笔一笔记清楚，谁也不能耍赖；再设个‘三界监督箱’，让仙凡两界都来盯着。”
玉帝耷拉着脑袋蹲在地上，凤冠砸出的包还红通通的：“那……那我的小金库……”
“自己想办法。”王母瞪了他一眼，“下个月再敢挪用娱乐城一分钱，我就让织女把你的花裤衩都改成廉政宣传横幅！”
第二天，娱乐城门口挂出了新牌子：“三界联营，仙凡共管”。我把玉帝的红木箱子改成了“监督箱”，里面很快塞满了各种举报信——有说太上老君用炼丹炉煮螺蛳粉占小便宜的，有说月老用LEd红线给自家亲戚牵线的，还有封是阎王写的，说玉帝在KtV唱跑调的《爱拼才会赢》扰民，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
铁拐头在吧台上转了个圈，映出师傅的虚影。他正坐在新搭的露天汤池边，往池子里扔猪蹄骨：“小子，这账查得不错。功德簿上又涨了一万，再这么下去，为师就能带着你师娘来做SpA了。”
王半仙举着新账本跑过来，上面的“玉帝消费”一栏明明白白写着：“本月三次，均为自费，含孟婆汤奶茶两杯，桂花糕一盒——记账人：王母娘娘。”
我望着舞池里的欢腾景象，玉帝正跟阎王掰手腕，输了的人要包全场的酒水；王母和嫦娥在SpA区研究新的精油配方，用的是凡间刚送来的玫瑰；太白金星抱着计算器追着吕洞宾要酒钱，两人绕着点歌机跑得满头大汗。
铁拐头突然发出一阵金光，在墙上投出“功德圆满”四个字。我摸了摸发烫的拐头，突然明白师傅让我接这差事的用意——所谓清查账目，不过是让三界众生都明白，规矩不是给某个人定的，仙凡同乐的前提，是彼此坦诚，各守本分。
“杨老板！”哪吒举着个冰淇淋跑过来，上面插着面小旗子，写着“三界监督委员会”，“王母娘娘说要给您颁个‘公正无私奖’，用玉帝私藏的金条做了个奖杯，形状还是您那铁拐头呢！”
远处传来太上老君的怒吼：“谁又把我的螺蛳粉倒进监督箱了？！”
我笑着往火锅区跑，阳光透过露天汤池的水汽，折射出道七色彩虹，正好架在“三界联营”的牌子上。收归天庭的风波虽然平息，但看着这满场的欢笑声，我突然觉得，师傅恢复仙籍的那天，真的不远了。而这娱乐城，终将成为三界众生都能放下算计、真心欢笑的地方——毕竟，连玉帝都开始乖乖结账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