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意渐深,云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原本只是微隆的小腹,如今像吹了气似的鼓了起来,行动间已能看出明显的笨重。
到了六个月上,这孕育生命的辛苦便愈发真切地体现出来。原本轻盈的脚步变得迟缓,走不了多远就觉得腰酸背痛,需要时常扶着腰歇息。
那双原本纤细的小腿和脚踝,也开始出现了浮肿,用手指按下去,会留下一个浅浅的窝,好一会儿才能恢复。
齐嬷嬷和曹阿么便时常烧了热水,兑上些草药,让他泡脚,轻轻按摩,以图缓解。
更磨人的是夜里。
随着宝宝长大,压迫到膀胱,云乐起夜的次数变得频繁,好不容易重新躺下,睡意正浓时,小腿却可能突然抽筋,那钻心的疼痛常常让他瞬间惊醒,痛得蜷缩起来,额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黑暗中,向烽低沉的声音带着睡意和难以掩饰的心疼:“又抽筋了?好些没有?”
“嗯,好疼。”小腿抽筋的疼痛让云乐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
向烽熟练的搓热自己的双手,大手带着滚烫的温度,握住他抽筋的小腿,力道适中地揉按、拉伸,直到那僵直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
孕期的种种不适,身体的变化,睡眠的不足,偶尔也会让云乐情绪低落,变得比往常更加敏感和依赖。
他会摸着肚子,小声抱怨这小家伙太能折腾,也会在深夜被胎动搅得无法入睡时,委屈地钻进向烽怀里,寻求安慰。
向烽将他的辛苦全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除了更加细心地照料,陪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相公,宝宝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咱们真的要搬去县城里吗?”
小腿的抽筋缓解了,云乐的睡意也散了一点,开始问向烽之前提议的事。
向烽把被子给他掖了下,说:
“嗯,房子我已经找好了,那地方离曲家医馆很近,走路不过一刻钟就到了,有什么事随时都能找大夫。”
云乐往向烽怀里缩了下,问他:
“可是我要是在县城生产,咱们今年过年就不能在家了,家里怎么办?谁给阿爹阿娘他们烧纸钱呢?”
“你不用担心,到时候我回来烧,家里这块就让岳父他们帮忙照看下。你第一次生产,咱们还是稳妥点。你现在就负责好好休息,好好养身体,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云乐低低的应了一声,想到之前自己和阿娘说,向烽打算去县城租个离曲大夫近一点的小院生产。
阿娘头一次没有怪他们两个乱花钱,说生产本来就是在鬼门关走一圈,离大夫近,他们也能放心。
说云乐运气好,找了一个这么疼他的夫君。
想去阿娘的话,云乐抱住男人搂着他的胳膊,笑着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县城呢!”
“小院钥匙我已经拿到了,这两天我打扫下就能住进去了。”
“小院是个一进的小院,有六间屋子,咱们能住的下。咱们卧室门口还有一株梅花树,伢人说是红梅,冬天开的时候肯定好看。”
云乐一听那小院里竟还有一株红梅树,眼前仿佛立刻浮现出冬日里红梅映雪、凌寒独自开的清雅景致,唇角便不自觉地扬了起来,眸子里闪着光:
“红梅?那到了过年的时候,不是正好开花?在咱们自己院里就能赏梅,真好!”
他光是想象着那画面,心里就涌上一股浓浓的喜爱和期待,对那尚未谋面的小院更多了几分亲切感。
欢喜之余,他又想起如今也算是一家人的秦啸和陈军医,不由得问道:
“那……秦阿爷和陈阿爷他们呢?陈阿爷去府城也有些日子了,什么时候能回来?今年过年,他们会在家里过吗?”
他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牵挂。一起住了这些时日,他早已将这两位长辈视作了亲人,盼着一家人能团团圆圆地过年。
向烽揽着他,耐心解答:
“陈军医前日捎了信回来,说是府城那边的事快处理妥当了,这两天就能回来了。至于将军,”
他略一沉吟,“之前我就问过了,将军说他府上的孩子都大了,过年都不需要他了。上京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处理,会留在这边过年的。”
云乐一听,都能留在家里过年,开心的笑着说:
“真好,那咱们家今年过年热闹了。之前我就和阿娘说好了,我生的时候她来陪我,过年的时候阿爹和三哥也来。大哥和二哥还是去老宅那边和阿爷阿奶一起过。”
“好,那今年确实热闹。”
“对啊,过年还有个新宝宝呢。”
云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着说。
“是,是要有个新宝宝了。”把人搂的更紧一点,亲了亲他的额头,“睡吧,夜深了。”
陈阿爷说自己很快回来,云乐以为还要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就看到了他。
除了他还有何群和云哥儿,云乐一眼就看到长高的云哥儿,惊喜的问:
“云哥儿,你怎么也来了?”
“云乐哥哥!”云哥儿高兴的跑到他身边,“我跟着陈爷爷一起回来的。”
云乐还没开口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后面的何群说:
“云哥儿现在和陈阿爷姓了,以后就叫陈云了。”
云哥儿也重重的点头,对着云乐说:
“云乐哥哥,我以后就叫陈云了,我认了陈阿爷当爷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