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温润的力量波动突然从分身体内炸开,像涨潮的海水般层层递进,硬生生撞碎了困扰他千年的瓶颈——安斯里德指尖下意识蜷缩,瞳孔微缩,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诧异。
分身的力量层级跟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最后稳稳跟他持平,周身魂光凝实得跟实体似的,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散散漫漫的样子。更让他动容的是,分身的心脏此刻“咚咚”跳得格外有力,他上前半步,掌心轻轻贴上对方胸膛,那沉稳的搏动隔着衣物都能清晰感觉到,再也不是之前微弱得几乎摸不到的动静,鲜活的生命力顺着掌心蔓延开来,暖得人心头发颤。
“不错。”安斯里德开口,声音还是惯有的清冷,像山涧冰泉,可仔细听,尾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你看,你那灰白色的手掌终于有了点血色,不再是以前透明得能看清青筋的模样了。”
他嘴上说得平淡,心里却比谁都雀跃,那份喜悦像温水漫过冰封的湖,漾开圈圈涟漪,连周身的混沌之力都柔和了几分。安斯里德微微勾唇,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像冰雪初融的微光。他抬手,指尖灵巧地绕过盔甲的玄铁系带,一点点松开缠绕的结扣——“哗啦”一声,沉重的灰白色盔甲从分身肩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露出底下的皮肤。
没有黑紫邪痕盘踞,只是还带着长期被邪术侵蚀的苍白,此刻却泛着淡淡红晕,看着顺眼多了。
安斯里德从储物空间摸出一件银灰色长袍,跟自己身上的是同款,布料是千年冰蚕丝织的,柔软亲肤,还带着淡淡的雪松香:“现在不用穿盔甲了,闷得慌,这衣服透气,也合身。”
分身乖乖站着,半点不抗拒,稳稳抬起双臂,任由安斯里德把长袍套在自己身上,温顺得像被顺毛的小动物。跟千年前那个穿衣服要东扯西拽、蹦蹦跳跳的小光团截然不同,如今的他不哭不闹,眼神专注地盯着安斯里德的指尖,看着他整理衣领的褶皱,灰白色的眼眸里满是依赖与懂事,透着超越年龄的沉稳。
“苦了你了。”安斯里德的指尖划过他温热的脖颈,动作轻得怕惊扰了他,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疼惜,“现在你力量稳固,心脉也彻底活过来了,我可以把你送到几千年前我所处的时代。我留在现在,你去过去,就当放松玩耍,好不好?”
分身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沉寂的星辰被点亮,灰白色的眼眸里迸发出璀璨的光,周身魂光都跟着雀跃闪烁,带着细碎的光粒。他早对安斯里德的过去充满好奇——那些从真身口中听来的古老故事,年轻时与老友对弈、在雪山修炼的片段,非但没削弱向往,反而让他更想亲眼看看那个时代的风、雪,还有尚未被毒药侵蚀、意气风发的真身。
他下意识往前凑了凑,身体微微发颤,难掩心底的兴奋。
可下一秒,他的眼神又暗了暗,灰白色的睫毛轻轻垂下,遮住眼底的光,手指捏住衣角,指尖微微泛白,把柔软的布料捏出几道褶皱,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还有浓浓的不舍:“可是我想让你定个目标,我不要玩耍。”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只知追着光粒玩闹的小光团了。在他看来,与其浪费难得的机会玩耍,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哪怕只是帮年轻时的真身规避一点风险,或是提前留意死神与杀戮地狱之神的动向,都值了。
“既然这样,好吧……”安斯里德看着他执拗的眼神,无奈摇摇头,眼底却泛着温柔的笑意——他向来拗不过这个认死理的分身。
他抬手,掌心凝聚起一缕银灰色的混沌之力,指尖微微发颤,在空中勾勒出模糊的时空纹路,那些纹路泛着古老神秘的光泽,缓缓流转。安斯里德的语气渐渐凝重,像压了千斤巨石:“在那个年代,你可以好好体验,看看我年轻时的模样,逛逛那时的天地。但记住,千万不要爱上别人。”
话音顿了顿,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如果你爱上别人,就会打破时空平衡,带不回现在的羁绊。到时候,我会形神俱散,彻底消散在这天地间;而你,虽然能活下来,却会永远失去我,留在那个没有我的时空里,孤孤单单一辈子。”
他的眼神里盛满复杂的情绪,担忧像浓雾弥漫,不舍缠绕在眉梢,还有一丝决绝藏在眼底,仿佛早已见过那惨痛的后果,语气沉重得让空气都凝滞,连周身的魂光都黯淡了几分。
分身猛地抬头,眼神坚定得不含一丝犹豫,用力点头:“我不会的!我只要守着你,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过去的你,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你!”
安斯里德看着他较真的模样,心头一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信你。”
时空纹路渐渐凝实,化作一道银灰色的光门,门后隐约能看到雪山的轮廓,还有淡淡的风雪气息飘来。安斯里德后退半步,示意他进去:“去吧,注意安全,我在现在等你回来。”
分身深深看了他一眼,把他的模样牢牢刻在心里,然后转身,一步步走向光门——他知道,这趟时空之旅,不仅是为了完成目标,更是为了更懂眼前这个人,更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羁绊。
光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殿宇里只剩下安斯里德一人,他望着光门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