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本王既然敢设计,自然有办法。”
他转头对身后的一名亲卫道:“把那东西抬上来。”
“是!”
两名亲卫应声而去,四名工程兵合力抬着一个大家伙走了过来。
那是一架通体黝黑的巨型弩床,弩臂由多层钢片复合而成,弩床上带有齿轮和绞盘。
“王爷,这是要用攻城的弩炮?”燕如玉反问道。
“这不是弩炮。”夏侯玄走到弩床前,从旁边一个木箱里,取出一支特制的“箭矢”。
箭矢后端,连着一卷细若发丝,是特制的蚕丝绳。
“本王称之为,‘先导索’。”
夏侯玄将箭矢装上弩床的发射槽,示意手下转动绞盘,弩弦缓缓拉开,直至卡入机括。
“调整角度,三十五度仰角,风速三,偏左半尺。”夏侯玄眯着眼,亲自校对着弩床的朝向。
“放!”
操纵弩床的士兵猛地砸下机括。
“嗡——!”
“箭矢”弹射出去,拖着长长的蚕丝尾线,飞向峡谷对岸。
箭矢即将到达对岸时,一股山间乱流,将轻飘飘的蚕丝绳猛地向上一带。最终还是差了几丈的距离,坠入了深渊。
“唉!”
李四家一拍大腿,就差一点点。
夏侯玄走到弩床边,用手摸了摸弩臂,“风速有变,角度再抬高两度,发射力度,再加一成。”
亲卫们,重新上弦,装载了第二支箭矢。
这一次,夏侯玄没急着下令,站在峡谷旁上,感受着山风的每一次脉动。峡谷里的风向,时而强劲,时而轻柔。
足足等了一炷香后,夏侯玄喊道。
“就是现在!放!”
“嗡——!”
箭矢再次破空而出。
这一次,它飞得更高,射向对岸山崖上一块凸起的岩石。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隔着百丈宽的峡谷,隐约传来。
“中了!!”
工匠们兴奋地挥舞着手臂,又蹦又跳。
燕如玉看着那根在风中微微晃动的纤细丝线,这索桥工程算是稳了。
夏侯玄捡起蚕丝绳的这一端,打了个结,系在一根细绳上。
“传令对岸,开始拉!”
工匠摇旗打出信号,对岸早已准备好的绞盘开始缓缓转动。纤细的蚕丝绳被一点点地拉了过去,带动着那根细绳。
细绳被拉至对岸后,夏侯玄又在细绳后端,打了个结,绑上六根细绳。
丝绳换细绳,细绳换麻绳。
当六根,三指粗的牵引绳,被连接到对岸的绞盘上时,天色已经暗淡。
“全体注意!准备牵引主钢索!”
夏侯玄大喊道:“拉!”峡谷两岸,数千名工匠同时发力。
“一!二!拉!”
“嘿咻!嘿咻!”
对岸的巨大齿轮转动,数百名壮汉赤膊上阵,死死地拉住牵引绳,作为辅助。
钢索顺着牵引索,一点一点地,向着峡谷对岸滑去。
就在这时,一名背着令旗的传令兵骑着快马,一路飞奔而来。
“报——!王爷!夏都八百里加急!圣旨到!”
传令兵翻身下马,从背后的防水皮筒里,取出一卷用明黄绸缎包裹的卷轴,高高举过头顶。
夏侯玄接过圣旨,展开。
“北州王功勋卓着,然国库空虚,一时难以全额拨补。朕心甚慰,亦感其难。”
“特旨:以北州未来三年税赋,抵偿此笔军费。三年之内,北州所有赋税,皆归北州王府自行支配,不必上缴国库。钦此。”
旁边的燕如玉,小声嘀咕:“王爷,这皇帝老儿也太抠门了吧?”
“咱们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就拿北州的税收来抵账?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夏侯玄看完圣旨,将圣旨卷好,
“燕当家,三年之内,北州的税赋,至少翻上十倍!”
“本王可是大赚一笔,我父皇这回亏麻了。”
“天色不早了,本王就先带着人返回北州城。”
夏侯玄翻身上马,对着燕如玉交代,“这索桥工程,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按图施工,注意安全。进度可以慢,人命不能丢。”
说完,他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亲卫离开。
燕如玉弯下腰,“恭送王爷。”
从今天起,这鹰愁涧天险,将成为历史。而她,将是这段历史的亲手缔造者之一。
……
王府门前,灯笼高悬。
夏侯玄翻身下马,将马缰丢给亲卫。
赵大牛一脸焦急地快步迎上。
“王爷,您可算回来了!”
“大牛,怎么了?水泥厂的窑塌了,还是炼钢厂的锅炉炸了?”
在他看来,除了工程事故,没什么事值得如此慌张。
“王爷,都不是,夏都又来人了。”
夏侯玄脚步一顿,这才隔了几个时辰?
他走进前厅,只见王德福正局促地坐在客座上。
看到夏侯玄进来,王德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躬身行礼。
“王爷……这,这是另一道圣旨。”
“行了,王公公,念吧。都是老熟人了”
王德福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齐二国,不自量力,犯我天威,北州王夏侯玄,神勇无双,连战连捷,扬我国威……”
“今,吴、齐二国已递交国书,乞求和谈。朕心甚慰,为彰显我北夏宽仁,特命北州王夏侯玄为此次和谈主使,全权负责与二国商谈事宜。望尔不负朕望,为我北夏争取最大之利。”
“和谈事关国体,兹事体大,不可久延。北州王夏侯玄既为和谈主使,当即刻启程,返回夏都,主持大局。沿途州府,务必全力配合,不得有误!钦此!”
念完,王德福偷偷瞥了一眼夏侯玄的脸色。
这道圣旨,分明是天大的荣耀。打了胜仗,再去谈判桌上捞好处,这是名利双收的美事。
夏侯玄接过圣旨,将王德福打发走。
苏晴鸢端来一碗莲子羹,“王爷,真的要返回夏都?”
“去,当然要去。”夏侯玄靠在椅背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房梁。”
“父皇连下两道圣旨,面子是给足了。我要是不回去,‘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的帽子可就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