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土目眦欲裂。
眼前这远超想象的蛊虫攻势让他脑海有瞬间的空白。
南宫家何时掌握了如此多的蛊虫?
这需要培育多少年?消耗多少资源?
他强压心头寒意,释放影刀斩碎一股扑向自己的小型虫群。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不要乱!反击!用火攻!南宫家的蛊虫惧火!快用火系法术!”
部分清醒过来的修士开始尝试集结。
火球术、烈焰符箓零星亮起,确实逼退了一些靠近的蛊虫。
但相对于庞大的虫潮,这点火焰如同杯水车薪。
而且,那些隐藏在虫潮后方的南宫家修士显然早有准备。
立刻有针对性的法术袭来。
点杀那些北辰家骨干。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态势。
……
不知过了多久,森林渐渐恢复了死寂。
日光透过被破坏的树冠缺口,斑驳地洒在这片修罗场上。
原本茂密的森林被硬生生犁出数条宽阔的空白地带。
满地狼藉,断木残枝混杂着破碎的法器。
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和巨大的坑洞。
最触目惊心的是遍地的尸体,无一完整,鲜血汩汩流出,汇聚成溪。
将旁边的一条原本清澈的小溪染成刺目的血红。
南宫家修士们沉默地穿梭在狼藉的战场上,动作麻利却凝重。
一名年轻修士蹲下身,用匕首挑开一具北辰家修士焦黑尸骸的衣甲。
从内衬里摸出几张尚未激发的灵符。
又捡起一旁完好的短刃,迅速放入身后的储物袋。
不远处,另一名修士正用剑尖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堆残肢。
目光锐利地扫视,检查是否还有伪装或侥幸存活的气息。
整个清扫过程高效且有序。
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冷酷。
这就是笼中鸟体制下的南宫家族,一个战争机器。
战场一侧,南宫家修士将自家战死者的遗体轻轻抬起。
用干净的布帛覆盖,由专人神情肃穆地抬往后方临时设置的安置点。
那里有简单的净身和封印程序,等待日后归葬族陵。
而另一侧,则是另一番景象。
北辰家修士的尸体被像破麻袋一样拖拽着,随意堆叠在一起。
浓烈的血腥味引来了附近蠢蠢欲动的蛊虫。
它们在尸堆边缘窸窣爬行。
是付之一炬,还是直接成为蛊虫的食粮。
这种对待敌人尸身的截然不同的方式,是由于两家之间刻骨的仇恨。
假使今天败北的是南宫家,北辰家同样也会如此对待他们。
空地中央,几位南宫家高层聚拢。
南宫玄看向身旁负责统计的执事,声音平稳无波。
“伤亡多少?”
那执事立刻躬身汇报:“回玄长老,初步清点,阵亡七人。”
“重伤失去战力者十九人,轻伤者可继续作战者约三十余人。”
“总计伤亡二十余人。”
南宫玄花白的眉毛都未曾动一下,只是神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这位面容沟壑纵横的老者,经历过四次家族战争的血雨腥风,眼下是第五次。
眼前的伤亡数字,早已无法在他心中掀起剧烈的波澜。
他已经见惯生死,深知悲痛无济于事。
“已经失去战斗力的,包括重伤员,立刻施以稳定伤势的丹药。”
“然后由一队人护送,直接送回族地医治。”
“不要在此地增添压力和消耗资源。”
南宫玄的命令冰冷。在生存逻辑面前,情感必须让位于效率。
“明白了。”执事领命,立刻转身安排下去。
“北辰家此番受挫,以他们的性子,绝不会甘心。”
“下一次进攻,可能很快会来,而且会更猛烈。”
南宫玄锐利的目光扫过正在休整的队伍,继续下令。
“抓紧时间,重新整编队伍。”
“将那些所在小队伤亡殆尽、落单的人,立刻补入其他缺员的小队。”
“确保每个战斗单元编制完整,指挥顺畅。”
“告诉他们,没时间悲伤,活下去,才能报仇。”
“是!”周围的几名统领和执事齐声应道。
迅速散开执行命令。
——————
从高空上看。
南宫族地巨大的防御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琉璃碗,在日光下流转着光泽。
族地前方开阔的广场上,北辰家数百名修士如黑云压城。
他们清一色身着紫黑劲装。
队伍静默无声。也没有风声,没有鸟鸣。
周围街巷。所有住户门窗紧闭,木栓重重落下。
但在一些窗户的缝隙后、厚重窗帘的微微晃动中。
隐约可见一双双充满恐惧和好奇的眼睛。
南宫族地高墙之上,南宫勖、南宫严、东郭明等高层立于墙头。
南宫勖双手负后,身形沉稳,眼神平静无波。
南宫严立于南宫勖左侧,怒目圆睁。
东郭明位于稍侧后方,目光锐利。
阵前,北辰尽踏前一步。他抬头,目光射向城头为首的南宫勖。
“南宫勖!”
“你南宫家无故夺我矿脉,杀我族人。”
“今日若不开阵投降,交出罪魁祸首南宫星若。”
“休怪我北辰家踏平你族地,鸡犬不留!”
城头之上,南宫勖双手负后。不等他开口,身旁的南宫严早已怒发冲冠。
他猛地踏前一步,直接将对方的音浪压了回去:
“北辰老狗!放你娘的屁!”
“流萤谷暗杀我家主,若非……哼!此等卑劣行径,也敢在此狂吠!”
“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北辰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流萤谷的失败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但他立刻放声狂笑:“哈哈哈!暗杀?证据呢?”
“南宫勖,你南宫家如今就靠一个黄毛丫头和这些见不得人的蛊虫撑门面了吗?”
“当年你弟弟南宫守在时,尚敢与我等正面一战。”
“如今却只知龟缩阵后,真是成鼠辈矣!”
“找死!”
“大长老!让我等出阵,撕了这老狗的嘴!”
城头上,几位气盛的长老顿时目眦欲裂,灵力勃发,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拼命。
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在南宫勖身上。
他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只是微微抬起手,向后轻轻一压。
瞬间让所有骚动平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