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明责去了厨房,昨晚的饭没做成,今天补上。
南宫阙突发奇想,也想参与,奈何他什么都不会。
那些什么洗菜,切菜,明责根本不让他参与,更别说炒蒸煮了。
把他当做了一个易碎品,看护的死死的。
他站在岛台旁边控诉:“明责,你这也不让我碰,那也不让我碰,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明责择着手中的青菜,笑了笑:“你在这里陪我,等下负责吃,就是参与了”。
“不行,我必须做点什么”。
“你胳膊上还有咬伤”。
“我伤口又不会碰到水”。
“总之就是不行”。
“你.....”,南宫阙气的直接转过身去,他真的很想和明责一起做点什么。
一起做饭,虽然是很平凡的幸福,但是他以后也没有机会拥有了.......
郑威站在岛台另外一侧,看着这逐渐不对劲的气氛,眼珠子一转道:“少主不如和南宫先生一起包饺子?这个不用沾水,也不会有受伤的风险。而且南宫先生是桐市人,应该很喜欢吃饺子吧?”
闻言,南宫阙转过身来,奇怪地看向郑威,这人怎么今天帮他说话了?
郑威回以一个友好的笑容,这段时间,他已经看清楚少主是真的离了南宫阙不行,所以他现在只希望两人可以好好的。
明责沉思了几秒,认可了郑威的提议。
“阙哥,你只能一起包,其他的工序交给我”。
南宫阙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好”。
厨房有现成发酵好的面团,是厨师提前备好明天早餐用的。
被明责直接征用,不一会儿,他就擀好了饺子皮,拌好了饺子馅,独特的茄子猪肉馅.....
当然是因为某人喜欢吃。
明责包饺子的手法很是老练,得益于还在幼稚园的时候就自己做饭了。
南宫阙没包过饺子,一点不会,连着包破了好几个饺子皮。
他脸上表情不是一般的凝重,好像是在面临着什么严峻考验。
明责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幸福的浅笑,主动把手叠在他的手上,温柔地教他褶了褶:“阙哥,你要这样”。
“哦”。
他在明责的指导下,成功包好了一个完整的饺子,心情好的不得了。
两人包的饺子,是分开放的,也要分开煮。
南宫阙说想对比一下煮好后的成品,其实是想让明责只吃他包的。
……
厨房的氛围很温馨,郑威懂事的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七点钟,热气腾腾的饺子出锅了。
明责揭开盖子,一阵香气和雾气窜出。
他将饺子从锅中捞上来,放进瓷盘,刚好两盘。
南宫阙刚伸出手,想帮忙端一盘去餐桌,明责却没给机会。
“明责,你小心烫!”
明责仿佛是铁手,没带手套就直接端着那两盘饺子去了餐厅。
餐桌上,郑威又贴心了,摆了两个烛台。
饺子配烛台,也是挺别样的烛光晚餐了。
两盘饺子对比很明显,一盘连褶皱都很精致,一盘皱皱巴巴,陷露出不少。
两人挨着在餐位上坐下,南宫阙眨巴着眼,道:“明责,你吃我包的,我吃你包的”。
明责宠溺地笑笑:“好……”。
又亲手夹了一个他包的饺子,吹了吹,送进男人的嘴里:“尝尝看,好吃吗?”
茄子猪肉馅的,他没吃过,没把握味道会不会好。
南宫阙吃进嘴里,认真咀嚼,“很不错!”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喂我一个?”
“好....我喂……”,南宫阙夹起他包的一个饺子,吹了下,乖顺地喂过去。
“怎么样?”
明责吃进去,虽然形象惨不忍睹了一点,但是味道还不错。
给出同样的夸奖:“很不错!”
因为是同样的陷啊,外观不会影响内在。
一顿饺子,两人吃的你来我往,手中的筷子就没进过自己的口,装了导航一样直奔对方的口。
吃的差不多时,明责低醇的嗓音突然响起,瞳孔流转着深沉的漩涡:“阙哥,我今天很开心”。
南宫阙迎上他的注视,垂在一旁的手捏紧,微微一笑道:“我也是”’。
烛光中,他轮廓分明的脸俊美如斯,贵气凛然。
..........
吃饱喝足后,当然就是理所当然的饭后消食运动。
深夜,南宫阙一点也睡不着,整个身体累到了极致,思想却很活泛。
南宫辞备受折磨的身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还有明责昨夜醉酒后的卑微祈求。
南宫阙越想心口就越难过,他好怕自己走后,明责不会好好生活.......
他侧躺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手指忍不住在明责的脸上游走。
轻轻的,抚摸过他的眉毛,鼻子,眼睛……
一颗泪水悄然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很快咬紧唇,阻止自己哭泣。
他不能哭,第二天眼睛会肿,明责那么细心的人一眼就会看出来的。
毕竟明责的眼睛每天都长在他身上。
反正也没睡意,思来想去,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了书房......决定写一些信,留给明责,希望他会好好生活。
写着写着,眼泪还是洇湿了一张张信纸,止不住地离别感伤。
不知不觉就写了十几封。
他看着信纸上明显的泪痕,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废弃这些已经写好的信。
他不想让明责觉得他很舍不得,这样明责只会让更加放不下。
趁着夜深人静,他拿上了个火机下楼,避开主楼外面巡逻的暗卫,去了花园。
想要将这些信全都烧掉,可是翻开看了看,这上面写满了他对明责的爱,又觉得舍不得。
于是又偷偷去佣人的工具间,拿来了铁锹,塑料袋和胶带,把信封放进塑料袋里层层裹好,贴上胶带。
就让他的爱,埋葬在这雾远山庄,替他陪着明责吧!
他拿着铁锹,走到明责最常站的那棵垂丝海棠下,挖了个深坑,将包裹好的信封放了进去,又埋土填平。
最后还拔了一些杂草盖在上面,掩盖住被挖过的痕迹。
南宫阙以为一切做的严丝合缝,
殊不知,在他踏出客厅的那一刻,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已经被巡逻的暗卫发现了,只不过没有惊动他。
巡逻的队长,立马将事情汇报给了郑威。
南宫阙一离开花园,郑威就把他埋葬的信封挖了出来,不过没敢拆封。
他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想了想,决定先不汇报给明责,观望几天再说。
翌日。
果不其然,明责睡醒,一和南宫阙对上眼,就发现了异常,“眼睛怎么这么肿?哭了?”
南宫阙可以说是彻夜未眠,打了个哈欠,随口答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我怎么会哭?昨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失眠,睡不着”。
“那怎么不叫醒我?”
明责语气有些恼,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布满了浅淡的红血丝。
南宫阙觉得有些好笑,“干嘛要叫醒你?”
“我可以陪着你”。
“不要”。
眼见明责还想和他掰扯,南宫阙赶忙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道,“睡醒了,就快起床吧,我饿了”。
“下次失眠再不叫醒我,我就收拾你了”。
“好,是我的错”。
南宫阙把他拉起来,一起进了浴室洗漱。
.........
吃过早餐,明责有一个视讯会议,非拉着男人去书房陪着他。
南宫阙也挺乐意,窝在沙发上,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坐在书桌前正在视讯会议的明责。
深邃俊美的五官,身上的衬衫完美贴合每一寸肌肉,骨节分明的长指间夹着一根精贵的钢笔,偶尔低下头,视线在桌上的文件上扫过,钢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又偶尔看向电脑的屏幕,通过耳廓别着的耳机,远程颁布着下一步的工作指示。
严谨,沉静,睿智。
无声之中,散发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魅力。
南宫阙看着他,一不小心就看呆了去。
视讯会议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南宫阙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口型示意明责他出去走走。
明责眸中的光立刻黯淡,也还是点了点头。
他下楼后,径直走去了人工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他趁明责在进行视讯会议,给泽宣打了个电话……
“阿阙,这才第二天,就处理好了?”
泽宣慵懒磁性的嗓音响起,一听就是还在睡梦当中。
南宫阙道:“抱歉,吵醒你了”。
“我很乐意被你吵醒”。
“现在方便讲话?”
“是你,我任何时候都方便”。
南宫阙无语,不愧和明责是表兄弟,情话都是张嘴就来,丝毫不觉羞耻:“你床上没别人吧?”
“如果有的话,阿阙会吃醋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听见我们的谈话。”
泽宣惋惜的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吃醋呢,看来是我想多了”。
南宫阙没那么多耐心:“少废话,你身边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泽宣低声笑道,“你说吧!”
南宫阙看着盘旋在湖面上的白鸽,还有明责特地为他引进的那些名贵鸟儿,神情有些恍惚:“你能不能搞到那种人吃了可以失忆的药?”
“失忆?给谁用?明责?”
“……”。
“阿阙,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药呢?”
泽宣促狭地眯眼,他是可以搞到,但是他不可能会给。
他就是想看着明责痛不欲生,如果明责失忆了,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那你听过什么方法可以让人失忆吗?”
“我只听说过催眠可以,但需要多次才可以”。
“催眠不行,他不会配合的”。
“……”。
“那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他单独忘记这段感情的?”
南宫阙手紧握着,让明责单独遗忘这段感情就好了,如果忘掉所有人,他就太孤单了,至少要让他记得付怨。
“阿阙,你的思想真是五花八门,你就这么担心他?”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记得我。你知道的,我跟你走后,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忘了我是最好的选择”。
“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你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我只是想安稳的过一辈子,余生不想再被纠缠,不得安宁。”
泽宣沉声道:“阿阙,你骗不了我,你只是不想让他痛苦。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时间去处理你的感情,时间一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担心他的样子,否则你弟弟.....”。
“我知道,你不用一再提醒”。
“我相信你知道什么选择才是有利于你的,等来了我身边之后你会发现,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南宫阙不知道泽宣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在他眼里,这人根本就不配和明责相提并论。
他深深吸了口气:“你没有这种药就算了,我只是问问……”
“嗯。”
一只白鸽落在南宫阙的肩上。
泽宣的声音再次从电话里传出:“阿阙,就算有这种药,他吃了,忘了你,那你呢?你能忘干净?”
“我能”,南宫阙咬着牙说,好像只是在安慰自己。
“拿得起,放得下”。
泽宣得意的笑声传来。
“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我挂了。”
“阿阙,你在玩鸟?”他清爽的声音道,“我听到好多鸟叫声……”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我已经开始期待和你同居的生活了。”他懒洋洋的声音说,“肯定会非常的幸福”。
南宫阙直接当做没听见,“好了,我要挂了,时间太长他会发现,另外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有事发信息”。
“阿阙,我们这样好像偷情”,泽宣暧昧的笑声传来。
南宫阙真的很想把手机直接丢进湖里洗一洗,他的话让手机都脏了。
“三天后,我离开的时候,会再联系你,挂了。”
南宫阙迅速挂断,合上了手机,满心满眼的忧愁........
担心出来的时间太长,明责会来找他,他又花了十分钟整理好情绪,才回主楼。
他现在觉得自己都可以进军演艺圈了,情绪收放如此自如。
还没走到客厅门口,就听到东西剧烈摔碎的声音……
南宫阙每靠近一步,那摔东西的声音越来越烈。
几个佣人忽然逃命似的冲了出来,差点直接撞到他身上。
“你们怎么了?”
南宫阙避开的还算及时,没撞到,就擦到衣角。
佣人一脸惊吓:“南宫先生,少主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始生气”。
南宫阙走到客厅门口,眼睛往里面望去,只见能摔的,能砸的,只要拿的动的东西,摔了一地,已经没什么可以落脚之地。
他胸口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疯长出来。
南宫阙的心脏都开始颤抖,心虚的不敢走进客厅!
应该不会的,他在人工湖打电话,明责在书房进行视讯会议,如果听见他和泽宣打电话,明责肯定是会当场爆发的……
南宫阙安慰好自己,调整了下呼吸,才忐忑地走进客厅。
看到明责阴着脸,垂着眸坐在沙发上,周围的地板上全是被砸坏的东西.........
他的左手臂,赫然有着一条长长的血痕,不知道是划到哪里了,鲜血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南宫阙立马担忧大过于心虚,忙跨步走过去:“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忽然发脾气了?会议不顺利?”
他又看向低着头不敢讲话的郑威,命令道:“快去把医生叫来”。
郑威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行动。
南宫阙觉得莫名奇妙。
“你手怎么搞得?这么长一道伤口”。
说着,他就拿起明着的手,想要检查伤口。
明责用力一挥,将他的手直接甩开,几滴鲜红温热的血液滴溅到他的手背上。
明责抬起头,零碎的刘海散落着,露出一双阴鸷冰冷的双瞳。
忽然他站起身,一把将南宫阙推倒在沙发上,大手扼住南宫阙的脖子。
手指力道大的好像要穿过皮肉,扯出大动脉血管,立即让这个男人死在他面前。
他眼睛里喷涌出的怒意以及恨意是那么的明显……
南宫阙霍然明白,他真的听到了刚才的电话。
“你是在报复我?报复我之前对你的囚禁?对你的威胁?对你的强迫?……”他冷冽地牵动着嘴角,“不去上班,顺着我,对我好,把我送上天堂,就是为了在离开的那一天,告诉我真相,好让我摔个粉身碎骨是么?”
他的话,像一盆冰雹直接砸下来,证实了南宫阙心里的猜想。
“你....你听见了?”
“说,什么时候和那个人搞在一起的?”明责的表情很疯狂。
南宫阙闭了闭眼,也好,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拖得越久他越不舍。
“从他去我公司谈合作开始…....”。
忽然强劲的风声袭~来!
明责另一只手的巴掌近在咫尺,那风声让他的额发轻轻地动荡了一下。
南宫阙瞪大眼睛,不畏惧地盯着:“你打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打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明责被他的话刺痛,猛地松开手,眼睛因为愤怒红的能滴出血来。
南宫阙摸着脖子,大口喘气,像是缺水已久的鱼儿重新回到水里。
他心脏止不住地颤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一天迟早要来,他没想到会是以这种糟糕的方式,原本以为至少可以温和一点!
偏偏明责听到了本不该听到的——
明责红着眼地盯着他,原来那么早就勾搭到了一起,他甚至还要问泽宣要失忆的药。
他要亲手斩断他们之间的感情。
就因为被囚禁,被威胁,被强迫吗?
明责心脏是撕裂般的痛,他在南宫阙出书房的后一刻,就跟了出去。
他担心这男人是因为他忙着视讯会议,不开心才说要出去走走,所以他立刻终止了会议,跟上去想要哄人。
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让人痛不欲生的真相。
可笑的是,他竟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上去,如果没听见就好了,那他是不是还可以多享受几天甜蜜?
明责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目光盯着南宫阙。
就好像在说原来你这么会伪装......
“南宫阙,恭喜你报复成功了”,他绽放出一个古怪诡异的笑容来。
南宫阙用力握着拳:“什么?”
“我原本以为只要我在其他方面,努努力,做到最好,你就会全心全意的爱我,忘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
明责面色煞白,眼神空洞又绝望。
南宫阙喉头哽住,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责定定地看着他:“你明明有千万种方式可以报复我,甚至是你想要我的命,都可以直接拿去。可你却选择了最让我生不如死的那一种。你好狠,真的好狠,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南宫阙强忍着彻骨的疼痛。
努力镇定着说:“如果你早点放我走,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这些都是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
“是”,南宫阙声音干干的,“强行留下一个不爱你的人,就.……”。
下面一句话他说不出来。
因为他已经彻底激怒了明责……
明责如豹子一般猛然跃过去,将南宫阙甩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被甩在砸烂的碎片上,身体很疼,可是在明责的眼中,他再也看不到半点疼惜。
“我试着改变,试着放你出去”,明责低吼着,“我以为只要我改变了,你就会安稳地留在我身边”。
明明已经竭尽所能,做了一切他能做的,可是仍然没有感化这男人……
这样单方面的爱,真的累了。
他为什么还要爱这样的男人?
明责冷冷清清地笑了起来。
这男人昨天对他的好,现在看来讽刺至极,已经变成了钢针扎满他的心……
他第一次有放弃南宫阙的念头。
不想爱了。
怨哥说的没错,不爱你的人,再怎么强求都没用。
做的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是他错了,是他太奢求和南宫阙在一起了!
“现在我才认清,不管我怎么变,不管我怎么努力,南宫阙,你的心始终捂不热”,明责手臂上的鲜血流在南宫阙的脖子上,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你比我更加冷酷无情一百倍”。
南宫阙岔气地挣扎着,他好难受,更巨大的痛苦是来自心理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