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6月15日, 农历五月二十, 宜:祭祀、作灶、余事勿取, 忌:诸事不宜。
农历五月二十,父亲节。
我站在机场安检口前,看着前面排队的旅客一个个顺利通过,心里盘算着到家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飞机两小时后起飞,晚上八点就能见到小雅了。想到女儿神秘兮兮地说给我准备了惊喜,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先生,请把随身物品放入安检筐。安检员机械地说道。
我掏出手机、钥匙、钱包,甚至把皮带也解了下来。金属探测门就在眼前,我迈步走了过去。
滴滴滴滴——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安检员皱起眉头:先生,请退回去,身上还有金属物品吗?
我困惑地摇头,拍了拍全身上下:应该没有了啊。
请再试一次。
我再次通过,警报依然刺耳。安检员叫来了主管,他们用便携式扫描仪在我身上来回检查,却什么也没发现。
可能是机器故障,主管最终无奈地说,您可以通过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涌起一丝不安。这趟出差本就诸事不顺,项目延期导致我差点赶不上今天的航班。如果错过父亲节,小雅该多失望啊。
登机口前,我看了看手表,还有四十分钟。窗外停着我们要乘坐的波音787,机身上喷涂着蓝天航空的标志。不知为何,那蓝色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乘坐蓝天航空Gx457航班前往滨海的旅客请注意,现在开始登机...
我随着人流走向登机桥,就在踏上飞机台阶的那一刻,左脚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栽去。右腿膝盖重重磕在金属台阶边缘,一阵剧痛袭来。
先生,您没事吧?空乘连忙扶住我。
没事,谢谢。我勉强笑笑,低头查看伤势。膝盖处已经青紫一片,奇怪的是,伤口形状像是一个扭曲的人脸。
我摇摇头驱散这个荒谬的想法,一瘸一拐地进入机舱。我的座位是27A,靠窗位置。放好行李坐下后,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回家了。
面前的娱乐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没有播放安全须知,而是一片雪花噪点。我皱眉拍了拍屏幕,噪点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什么烂设备...我小声嘀咕,准备叫空乘来处理。
就在这时,那个人影突然清晰了一瞬——那是一个没有五官的脸,皮肤像被火烧过一样皱缩。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屏幕上出现一行红色小字:「想活下去的话按我说的做」
我猛地环顾四周,其他乘客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我的异常。回头看屏幕,字已经变了:
「现在去厕所,不要再出来」
开什么玩笑...我喃喃自语,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屏幕上的字开始闪烁,越来越快,最后变成血红色:
「现在!否则死!」
我鬼使神差地解开安全带,起身向机尾厕所走去。空乘看到我站起来,正要说什么,我抢先开口:有点晕机,想吐。
她同情地点点头,指了指后方:卫生间在那边,起飞前请务必回到座位。
我锁上厕所门,心脏狂跳不止。我在干什么?因为一个恶作剧屏幕就躲进厕所?正当我准备开门出去时,飞机广播响起:
各位乘客请注意,我们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紧接着,我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那不是一两个人的叫声,而是上百人同时发出的恐怖嚎叫。有什么东西在机舱里——我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湿漉漉的拖拽声?
我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尖叫声持续了不到一分钟,然后夹然而止。一片死寂中,飞机引擎突然轰鸣,机身剧烈震动——我们正在起飞!
但怎么可能?在那种尖叫声后,飞行员怎么会继续起飞?除非...
飞机急速爬升,我的胃部因失重感而翻腾。透过厕所的小窗,我看到地面越来越远。然后,毫无预兆地,飞机开始俯冲。
不!不!不!我绝望地拍打墙壁,但无人回应。飞机以近乎垂直的角度冲向地面,我能听到机身在应力下发出的可怕呻吟声。
最后的记忆是一道刺目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下意识地蜷缩身体,厕所的镜子突然碎裂,一块尖锐的玻璃划过我的脸颊。
求生的本能让我抓住洗手台,用尽全身力气踹向小窗。一次,两次,三次——玻璃终于破裂。我顾不上满手鲜血,拼命挤向那个狭小的逃生口。
世界在旋转,火焰的热浪舔舐着我的后背。我跳出窗外,坠入无尽的黑暗...
幸存者!这里有一个幸存者!
刺眼的探照灯光照在我脸上。我躺在担架上,周围是燃烧的飞机残骸和忙碌的救援人员。刺鼻的焦糊味中夹杂着一种我从未闻过的腐臭。
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一个穿制服的男人俯身问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的喉咙像被火烧过一样疼:厕所...我在厕所...
全机290人,只有你一个活下来,他的眼神充满怀疑,为什么起飞前你会躲在厕所里?
我闭上眼睛,无法回答。谁会相信一个屏幕上的幽灵救了我的命?
三天后,滨海市立医院。
陈先生,你的身体已无大碍,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翻看着检查报告,除了轻微脑震荡和皮外伤,你很幸运。
幸运?我苦笑。每晚闭眼就会听到那些尖叫声,看到那个没有五官的脸。
心理医生建议你定期复诊,医生继续说,ptSd的症状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病房电视上。新闻正在播放空难调查进展:...初步排除机械故障,事故原因仍在调查中。令人困惑的是,黑匣子记录显示飞机起飞前舱内曾出现异常噪音...
陈先生,联邦航空局的调查员想再问你几个问题。护士进门通报。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好了我的谎言。
陈先生,根据座位表,你应该在27A,但我们在厕所附近发现了你的血迹和指纹,调查员锐利的眼睛盯着我,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起飞前你会离开座位吗?
我...我突然肚子疼,我避开他的目光,可能是吃坏了东西。
奇怪的是,厕所门是从内部反锁的,而你声称爆炸将你震出窗外。他翻开笔记本,根据残骸分布,你所在的厕所区域几乎完全焚毁,理论上不可能有人生还。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床单:我不知道,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调查员最终离开了,显然不满意我的回答。但因为没有其他证据,他们只能将我列为极其幸运的幸存者。
出院那天,阳光明媚得刺眼。小雅和她妈妈来接我,女儿扑进我怀里时,我几乎要哭出来。
爸爸,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小雅兴奋地说,但要在家里才能给你看!
妻子潇潇帮我提着行李,小声问:媒体没再骚扰你吧?
暂时没有,我勉强笑笑,他们大概对这个“幸运儿”失去兴趣了。
回到家,熟悉的气息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小雅迫不及待地拉着我去看她准备的礼物——一幅她画的画,上面是我们全家在游乐园的场景。
喜欢吗爸爸?她期待地问。
太棒了宝贝,我揉揉她的头发,这是我最棒的礼物。
晚上,我站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脸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热水让浴室充满蒸汽,镜面逐渐模糊。就在我准备离开时,镜子上突然显现出一行字迹,就像有人用手指在雾气上书写:
「想活下去的话按我说的做」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那不是幻觉,字迹清晰得可怕。更恐怖的是,这些字和飞机屏幕上的一模一样。
镜面继续浮现新的文字:「他们不相信你,但你知道真相。飞机上的人不是死于空难」
我颤抖着后退,撞倒了洗漱台上的瓶瓶罐罐。潇潇在门外问:默默?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强作镇定,滑了一下!
当我再看向镜子时,字迹已经消失,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仍在。我匆匆擦干身体,逃也似的离开浴室。
躺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身旁的潇潇已经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凌晨两点,我轻手轻脚地起床,想去厨房喝点水。
经过小雅房间时,我听到她在说话。这么晚了还在玩?我悄悄推开门缝,看到的情景让我的血液几乎冻结。
小雅背对着门坐在床上,面前摆着几张白纸。她正在用蜡笔画画,一边画一边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这本身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画画的动作——右手以飞人的速度在纸上移动,几乎留下残影。
小雅?我轻声唤道。
她没有反应,继续疯狂地画画。我走近一些,看到纸上内容时差点惊叫出声——那是一个燃烧的飞机残骸,周围躺着无数黑色的人形轮廓。而在飞机上方,飘着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影。
最恐怖的是,画的一角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爸爸是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