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床头柜前,死死盯着那两张暗红色的门票,喉咙发紧。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门票上投下一道刺目的光痕,仿佛在嘲笑我的恐惧。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伸手触碰其中一张门票,指尖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静电击中。我猛地缩回手,门票却纹丝不动,仿佛粘在了柜面上。
身后传来潇潇翻身的声音,我慌忙抓起两张门票塞进睡衣口袋,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浴室。关上门后,我立刻反锁,颤抖着掏出那两张烫手山芋般的纸片。
它们与我昨天收到的那张一模一样——同样的暗红色底纹,同样的金色花纹,同样的亡灵演唱会字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有两张。
我翻到背面,发现原本的生人勿参加变成了请将门票送给下一个人,而时间则变成了2025年7月16日23:00 - 7月17日01:00。
见鬼!我低声咒骂,把门票扔进洗手池,拧开水龙头想冲走它们。水流冲击下,门票却像焊在了陶瓷表面,连边角都没打湿。
我关掉水,用指甲抠了半天才把它们重新拿起来。纸张摸起来异常干燥,仿佛从未接触过水。
镜子里的我面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脖子上那圈红痕变得更加明显了。我拉开衣领仔细检查,那些痕迹不是简单的红印,而是由无数细小的文字组成的——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扭曲地缠绕在我的脖子上。
陈默?你还好吗?潇潇的敲门声吓得我差点跳起来。
马上好!我慌忙把门票塞回口袋,用毛巾擦了擦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
打开门时,潇潇已经穿戴整齐,小雅在她怀里揉着眼睛。妻子审视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好像她能看穿我的秘密。
你看起来糟透了,潇潇皱眉,昨晚那个噩梦很可怕?
嗯,记不太清了。我避开她的视线,接过小雅,我来给她穿衣服吧。
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公司里,电脑和手机上的倒计时依然存在,只是现在显示的是「下次演出倒计时:14小时22分钟」。更可怕的是,我注意到周围同事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他们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的东西。
午休时间,叶尘端着咖啡走到我桌前:老陈,你确定没事?今天一上午你至少发了十次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部分真相:那个演唱会...我昨晚梦到了。
叶尘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演唱会?
昨天早上那个黑衣人给的门票,亡灵演唱会。我压低声音,我梦见自己去了,那里全是...怪物。
叶尘的表情从困惑变成了担忧:老陈,什么黑衣人?什么门票?你昨天早上是和我一起坐地铁来的,哪有什么黑衣人?
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脊背爬上来:你...你不记得了?我们还一起看了那张门票,背面写着生人勿参加
兄弟,叶尘放下咖啡杯,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请个假?
我猛地站起来,动作太猛导致椅子撞在后面的隔板上,发出巨响。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转头看向我们。
我没事。我强迫自己坐下,手指紧紧抓住桌沿,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
叶尘拍了拍我的肩膀:下班后去喝一杯?放松一下。
我点点头,却注意到叶尘转身时,他的后颈上隐约有一道红痕——和我脖子上的一模一样。但当我眨眨眼想看清楚时,那痕迹又消失了。
下午三点,我去洗手间时,在镜子里看到了更可怕的景象——我的左眼球变成了全黑色,没有眼白,就像那些恐怖电影里的恶灵附体一样。我惊恐地凑近镜子,那黑色却迅速褪去,恢复正常。
幻觉,都是幻觉。我反复对自己说,用冷水拍打着脸。
但当我抬头时,镜中的倒影却慢了一拍才跟上我的动作。更可怕的是,它对我露出了一个我绝对没有做出的狰狞笑容。
我踉跄后退,撞在墙上,再看向镜子时,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下班后,我和叶尘去了公司附近的小酒馆。几杯啤酒下肚,我鼓起勇气再次提起演唱会的事。
叶尘,认真回答我,我直视他的眼睛,你真的不记得昨天早上那个穿黑风衣的人了?他给了我们一张奇怪的演唱会门票。
叶尘放下酒杯,表情变得严肃:老陈,我发誓,昨天早上我们是直接在地铁口碰面的,没有什么黑衣人。你是不是...他欲言又止。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又想起那场车祸了?叶尘小心地说,你知道,创伤后应激障碍有时候会出现记忆混乱...
我握紧酒杯,指节发白。三年前那场车祸确实给我留下了阴影,但这次不一样。那些门票是真实的,噩梦是真实的,脖子上的痕迹也是真实的。
算了,当我没说。我勉强笑了笑,转移了话题。
回到家,潇潇已经做好了晚饭。小雅兴奋地向我展示她在幼儿园画的画——一座黑色的房子,上面飞着许多红色的鸟。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些红色的问道。
不是鸟,小雅认真地说,是门票。它们在天上飞,找睡觉的人。
我和潇潇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潇潇迅速收起了画:宝贝,该洗澡了。
等小雅睡下后,潇潇在客厅拦住了我:陈默,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我警惕地问,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门票。
你最近很不对劲,潇潇拉着我坐下,噩梦、幻觉、自言自语...我查过了,这些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加重的症状。
我没有幻觉,我固执地说,那些都是真实发生的。
比如什么?潇潇追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比如一张会自动复制的演唱会门票,比如在梦中被迫参加一个满是怪物的演唱会,比如...我拉开衣领,露出脖子上的红痕,比如这些莫名其妙的痕迹。
潇潇盯着我的脖子,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这...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昨晚之后。我观察着她的反应,你知道这是什么?
潇潇猛地站起来:我去给你拿药膏。她快步走向浴室,回避了我的问题。
我跟着她,在浴室门口停下。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到潇潇没有在拿药膏,而是双手撑在洗手台上,肩膀微微发抖,好像在哭。
潇潇?我推开门。
她迅速擦掉眼泪,强作镇定: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什么事?我追问。
潇潇摇摇头,拿出一管药膏:这个可以缓解皮肤过敏。
我没有继续追问,但心中的疑惑更深了。潇潇知道些什么,而且与那些门票有关。
晚上十点,我假装睡觉,实际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口袋里的两张门票像两块烙铁,灼烧着我的大腿。
潇潇背对着我,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我悄悄起身,从口袋里掏出那两张门票,在月光下仔细检查。
它们看起来普通至极,却又处处透着诡异。我尝试撕毁其中一张,但纸张坚韧得不可思议,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留下丝毫折痕。
该死!我无声地咒骂,突然注意到门票边缘有一行几乎透明的小字:「传递即解脱」。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把门票给别人,就能从这场噩梦中解脱?但谁会相信这种荒诞的事?又有什么资格把这种恐怖经历强加给他人?
我看向熟睡的潇潇,又想起小雅天真无邪的脸。不,我绝不能把危险带给家人。
叶尘的脸浮现在脑海中。他今天否认见过黑衣人,但后颈上出现过和我一样的红痕...也许他已经被卷入了,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墙上的时钟指向10:50,我的手机突然在抽屉里震动起来——尽管我记得明明已经关机了。我拉开抽屉,屏幕亮着,显示着倒计时:「下次演出倒计时:10分钟」。
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攫住我的手腕,强迫我拿起一张门票。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衣柜,取出一个信封,将门票塞进去,然后在信封上写下叶尘的家庭住址。
不...我拼命抵抗,但手臂像被另一个意识操控着,完成了所有动作。
更可怕的是,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叶尘发了条消息:「有重要文件落在我这,已经快递给你,明早应该能到。」
发送成功后,那股控制我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陈默?潇潇的声音从床上传来,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慌忙把剩下的那张门票塞回口袋,只是...口渴了。
我倒了杯水,手抖得几乎拿不稳杯子。我刚刚做了什么?我把一张诅咒门票寄给了最好的朋友?
回到床上后,我死死盯着天花板,无法入睡。凌晨一点整,手机再次震动,我拿出来看,倒计时已经更新:「下次演出倒计时:22小时00分钟」。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一张门票已传递,任务完成50%」。
我翻了个身,发现潇潇正睁着眼睛看我,月光下她的眼神异常复杂。
你送了门票给谁?她轻声问。
我浑身冰凉:你...你知道门票的事?
潇潇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中的疑问如野草般疯长。潇潇到底知道多少?为什么小雅会画那些像门票一样的红鸟?叶尘真的不记得黑衣人,还是假装不记得?
最可怕的是,我还剩一张门票需要传递,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