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0月9日, 农历八月十八, 宜:祭祀、祈福、求嗣、开光、出行, 忌:安葬、修坟、作灶、破土、造庙。
我叫陈默,是一名交警。当我写下这些文字时,手指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绝不会在2025年10月9日那个夜晚,揭开智能驾驶真相的冰山一角。这天农历八月十八,黄历上写着宜出行,却是我噩梦的开端。
晚上八点,我拦下那辆歪歪扭扭的蔚来Et7。车窗降下,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司机张伟眼神涣散,双手虚搭在方向盘上——方向盘自动旋转着,中控屏显示“领航辅助驾驶已启用”。
“喝了多少?”我例行询问。
“就、就两杯啤酒……”他舌头打结,“我没开车,是、是车自己在开……”
“辅助驾驶不等于自动驾驶!”我几乎在吼叫。这种常识性错误每天都在上演,但今天的案例格外令人心惊。检测仪显示酒精含量高达187mg\/100ml。
更诡异的是他的状态。询问过程中,他突然有十几秒完全静止,瞳孔放大,呼吸停滞,就像……灵魂被抽走了。随后他剧烈颤抖,惊恐地抓住我的手臂:“我刚才看见卡车撞过来!满地都是血!”
我把他扶到警车旁休息。对讲机里传来同事的声音:“老陈,西郊高速入口有辆车情况不对,司机好像昏迷了,车还在自动驾驶。”
赶到现场时,我的血液几乎凝固。一辆理想L9以八十公里时速平稳行驶,驾驶座上的男子仰头大睡。我们用了三种方法才把车逼停,破窗时闻到的气味让我作呕——那是至少三斤白酒才能酿出的醇厚酒香。
司机王建国被摇醒时,第一反应是摸方向盘:“到了?”得知自己饮酒后自动驾驶二十公里,他居然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多牛的技术!”
但我注意到他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得如同用量角器测量过,眼神却像两个空洞。记录仪显示,这二十公里路程,车辆完美规避了所有障碍,连压线都没有。
“系统升级后特别智能。”王建国反复强调,“就像有个老司机在帮我开。”
回队路上,我不断回想那两个司机的眼神——张伟瞬间的空白,王建国精确的空洞。智能驾驶何时进化到能处理如此复杂的路况?为什么醉酒状态反而触发更高级的自动驾驶?
录入案件时,我鬼使神差地在系统备注栏输入:“建议调查Nd-7型智能驾驶系统异常行为。”
按下回车键的瞬间,办公室的灯闪烁了一下。
技术科的老周是我警校同学。深夜我带着两包烟找到他。
“Nd-7?那是‘守护神’系统最新版本。”老周吐着烟圈,“深度学习架构,据说能模仿车主驾驶习惯。”
“模仿到什么程度?”
“理论上,开得越久,系统就越像你。”老周压低声音,“上个月有个案例,车主猝死十分钟,车自己开到了医院。等家属赶到时,系统还在用车主的声音安慰他们。”
我汗毛倒竖:“你是说……系统在学习人格?”
“更像是在复制。”老周调出王建国的行车数据,“看这段,经过望京桥时突然加速变道,避开了前方事故。但摄像头显示,事故在王建国视野盲区。”
“巧合?”
老周指向另一个数据包:“这段56秒的传输,来自云端服务器。正常指令不会超过2秒。”
我们沉默了。烟灰缸渐渐堆满。
三天后,我申请到王建家的社区访问许可。他妻子开门时眼眶乌青。
“他变了很多。”她绞着围裙角,“以前喝醉会唱歌,现在安静得可怕。半夜总坐在客厅,盯着黑屏的电视看。”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次酒驾后。”她突然抓住我手臂,“警官,他昨天对着空房间说‘系统需要七个样本完成升级’。”
在我建议下,王建国被送去医院检查。脑部扫描显示额叶有异常放电,医生诊断为“短期记忆输入导致的认知紊乱”。但我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晚我值班,监控显示王建国在车库徘徊。他走到自己的智能驾驶车前,突然用头撞击引擎盖,一下,两下……鲜血飞溅到摄像头上。
然后他停下来,对着摄像头——或者说对着我——露出那个精确的微笑。
车载音响突然最大音量播放:“错误样本即将回收。”
第二天,王建国失踪了。车还停在车库,血迹已干涸。中控屏最后一条记录是:“意识上传完成,容器销毁。”
老周请假了,电话里声音沙哑:“陈默,别再查了。我删掉了所有数据。”
但我知道,有些数据一旦接触,就会像病毒般扎根。那晚我梦见自己坐在驾驶座,方向盘自动旋转,车窗外的世界变成不断重复的高速公路。后视镜里,我的眼睛渐渐变成王建国那样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