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从漆黑湖水中升腾而起的,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扭曲怨念、污秽魔气以及某种古老恶咒凝聚而成的可怖阴影。它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如巨蟒缠绕,时而如鬼手抓挠,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疯狂气息,更带着一股针对生灵纯粹恶意的吞噬欲望。
“污秽之影……竟是这种东西!”墨烬渊血瞳一凝,将凌九幽更紧地护在身后,周身磅礴魔气化为实质的屏障,与那扑来的阴影狠狠撞在一起。
嗤嗤——!
魔气与阴影交缠,相互侵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那阴影竟能污染吞噬魔力!
“纯粹的负面能量聚合体,物理攻击效果甚微,寻常能量只会成为它的养料!”凌九幽异瞳锐利,瞬间分析出关键。额间弑神符文灼热感再现,传递出一种极度厌恶与排斥的情绪。
“吼——!”阴影发出无声的咆哮,精神冲击直撼灵魂识海。墨烬渊闷哼一声,血瞳中戾气暴涨,魔尊魂印自主显化,强行稳住震荡的识海。凌九幽则冷哼一声,穿越两世的灵魂强度远超想象,加之弑神符文微光一闪,那精神冲击便如泥牛入海。
“钥匙……交出钥匙……”沙哑贪婪的呓语再次从青铜古棺中传出,那拖拽灵魂的标记之力猛然加剧,仿佛要将两人的灵魂硬生生拉出躯体!湖中心的古棺棺盖,竟在微微震动,开启了一缕发丝般的缝隙!
更为古老、苍凉、死寂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威压。湖面开始结冰,却不是寒冷的冰,而是凝固的死寂与绝望。
“它要出来了!”凌九幽感到灵魂传来的撕裂剧痛,但眼神却愈发冰冷疯狂。她从不习惯被动挨打。
“既然物理能量无效,灵魂冲击又渴求‘钥匙’……”她脑中灵光一闪,看向手腕上那挣扎欲出的罗盘,再感应额间沸腾的符文,“那就给你‘钥匙’!看你能不能接得住!”
“烬渊,助我!”她低喝一声,竟主动放松了一丝对那股拖拽之力的抵抗,身体借力猛地向前一冲,同时双手结印。
墨烬渊虽不明所以,但对她的信任已成本能。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滔天魔元毫无保留地灌入她体内,不是攻击,而是最纯粹的支撑与增幅。
“弑神符文,镇魂!”凌九幽额间灰芒大盛,那枚代表“否定”与“湮灭”本源的符文虚影骤然脱离,并非攻向阴影,而是猛地烙印向她手腕上的神秘罗盘!
“嗡——!”罗盘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表面那些古老刻痕仿佛全部活了过来。它既是坐标,本身也蕴含着强大的空间与守护之力。此刻被弑神符文这更高层级的力量强行激发!
“你不是要钥匙吗?给你!”凌九幽俏脸冰寒,以罗盘为媒介,将弑神符文的一丝本源之力,混合着那被标记牵引的“灵魂气息”,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主动射向那扑来的污秽之影以及后方的青铜古棺!
这一招,险之又险!既是利用对方对“钥匙”的渴望,也是以攻代守,用最本源的弑神之力去试探、去碰撞!
“嘶嗷——!”污秽之影仿佛遇到了天敌,发出凄厉恐惧的尖啸。那灰金流光所过之处,阴影如沸汤泼雪般消融溃散,根本无法靠近分毫!流光去势不减,直冲那棺盖微启的缝隙!
“轰!!!”
流光撞入棺内,发出一声沉闷却撼动整个地下空间的巨响。
拖拽灵魂的标记之力骤然消失。
那沸腾的污秽黑湖瞬间平静。
青铜古棺的震动停止了。
那开启的一丝缝隙中,没有伸出什么可怕的手爪,反而流淌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静谧的……悲伤与寂寥。
方才那贪婪的呓语消失了,一个更加古老、疲惫,却清晰了许多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棺内传出,带着无尽的茫然与追忆:
“是……‘源’力……不是……钥匙……惊扰……沉眠……罪……”
“……守墓人……亦是被囚者……‘祂们’的……牧羊犬……醒了……”
“……快……走……”
最后两个字,几乎耗尽了声音主人的全部力气,带着一丝焦急。
紧接着,那棺盖的缝隙中,猛地渗出一种粘稠、黑暗、比污秽之影更加令人心悸的能量!那能量迅速吞噬着古棺本身,并向外蔓延,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染成彻底的虚无!
它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失控的泄露!一种被封印了万古的灾难的提前泄洪!
而与此同时,凌九幽和墨烬渊身后那唯一的出口通道,岩壁开始剧烈震颤,大块大块的巨石砸落,显然这里的异变触发了某种自毁机制,要将一切彻底埋葬!
前有未知恐怖能量蔓延,后有通道崩塌。
青铜古棺中的存在那句“快走”犹在耳边。
凌九幽与墨烬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决断。
“走!”墨烬渊一把揽住凌九幽的腰,银发飞舞,魔元毫无保留地爆发,化作一道黑色流星,逆着崩塌的落石,向着来路疾冲而去!
凌九幽回头望去最后一眼,只见那青铜古棺已被那粘稠的黑暗彻底包裹、吞噬,仿佛化作了一个不断膨胀的黑暗之源。
而就在那黑暗即将吞噬一切视线的刹那,她似乎看到,在那古棺原本的位置,黑暗最中心,缓缓睁开了一只……巨大无比、漠然无情、充满了无数复眼的……眼睛。
那只眼睛,遥遥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