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知微的洞府简洁而雅致,弥漫着淡淡的书卷气与灵植清香。
她取出几卷颜色泛黄、以特殊兽皮制成的古老典籍,铺陈在玉案之上。
“这些是阁中珍藏的《星纬古注》残卷,以及一些前辈修士游历四方时,记录的关于罕见星象与异界符文的手札。”
曲知微指着玉案,对若离道,“阿离,你看看,是否有与你那碎片相关的记载。”
若离目光落在那泛黄的典籍上,神识缓缓扫过。
那些古老的星象符号与扭曲的文字,初看晦涩,但当她凝神感知时,识海中的星辰晶体便会流转出温润的星辉,仿佛在与之呼应。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点向手札上一处描绘着类似螺旋星云与破碎利刃交织的图案旁,那几行扭曲难辨的文字。
“此非此界通用文字。”曲知微凝眉,“历代先贤试图解读,皆无功而返。只推测可能与某些失落的上古传承,乃至……界外之秘有关。”
若离沉默不语,指尖却无意识地在玉案上,依循着记忆中陨星坑祭坛所见的部分符文轨迹,轻轻勾勒。
就在她指尖划动的瞬间,玉案上那几块被她放在一旁的黑色碎片,同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嗡鸣,表面流光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典籍上那些扭曲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她“眼”中重新排列组合,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理解,却隐隐指向了某个模糊的概念——“锚点”、“壁垒”、“归寂之风”。
曲知微敏锐地捕捉到了碎片的异动与若离瞬间的凝滞,她心中震动,表面却不露声色:“看来,这些碎片与古籍,确实唯有你能触动。”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阿离,你可知晓‘归墟’?”
若离抬头,“看”向曲知微。
“我翻阅诸多古籍,隐约察觉,上古时期似乎有过数次天地法则动荡的记载,描述皆模糊,但都有‘万物归寂’、‘秩序重塑’之类的词汇。近些年,各地异动频发,秘境不稳,甚至出现一些气息冰冷、形同傀儡的‘清扫者’……”
曲知微目光沉静,“我怀疑,有某种来自世界之外的‘存在’,正在试图渗透、乃至同化我们这方世界。它,或许就被古称为‘归墟’。”
她的推测,与若离在陨星坑和星陨阁的遭遇不谋而合。
“你的碎片,你的力量,或许正是触及了这核心秘密的关键。”
曲知微看着若离,眼神复杂,有关切,也有一种面对未知命运的凝重,“务必小心。”
若离默然片刻,将碎片与典籍推回。
“我知晓了。”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往常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这时,洞府外传来玉清珩温和的声音:“曲长老,阿离,可还顺利?”
曲知微挥手打开禁制,玉清珩缓步而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若离身上,见她无恙,才向曲知微致意。
“略有收获。”若离起身,将碎片收起。
关于“归墟”的讨论,她并未打算在此刻与玉清珩深谈。
玉清珩见她无意多言,便也不问,只道:“交流会已近尾声,我们是否返回?”
若离颔首。
向曲知微告辞后,两人乘坐云舟离开璇玑阁。
云舟穿行于云海,下方山河壮丽,但舟上两人各怀心事。
玉清珩能感觉到,自璇玑阁出来后,若离周身的气息似乎更沉凝了几分,像是背负了更重的东西。
他想分担,却不知从何入手。
若离则沉浸在方才的发现中。“锚点”、“壁垒”、“归寂之风”……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与“归墟”、“清扫者”联系在一起,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真相。
而她,这个失忆中毒、修为大跌的花帝,似乎莫名地站在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就在若离与玉清珩返回清虚宗的同时,修真界暗处,几股势力也在悄然动作。
流云仙城,一处隐秘的据点。
是帝汐瑶借助系统与疯王提供的信息,悄然掌控的一处地下势力节点。
帝汐瑶看着手中新到货的一批紧俏修炼资源,满意地点点头。
系统的气运点再次上涨了一小截。
“还不够快。”她自语。
金丹后期到元婴是一道大坎,需要的资源海量。
系统任务虽能提供一些,但大头还需要她自己谋划。
“觉得慢了?”疯王的身影如同鬼魅,倚在门框上,手里把玩着一颗不断扭曲、发出哀嚎的魂珠,“本王可以帮你更快点,比如……吞了旁边那个小宗门的所有灵脉?”
帝汐瑶皱眉:“那样太显眼了,会引来天剑阁和正道联盟的调查。”她虽然不择手段,但并非无脑疯子。
“无趣。”
疯王撇撇嘴,将魂珠捏碎,那哀嚎声戛然而止,“那换个玩法?我知道一个地方,藏着上古魔修的一点小遗产,正好适合你现在这半吊子魔功。”他口中的魔功,是系统提供的、掺杂了异种法则的速成功法。
帝汐瑶心动,但依旧警惕:“条件?”
“陪本王去看场戏。”
疯王眼中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看看那些正道翘楚,是如何在‘意外’中挣扎的。地点嘛……就在清虚宗外围,如何?说不定,能碰到你的那位‘落衣’姑娘。”
他刻意加重了“落衣”二字,观察着帝汐瑶的反应。
帝汐瑶眸光一闪,思忖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好。”
她确实想再见见那个神秘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感觉疯王此举必有深意,或许能从中攫取更多利益。
云舟降落于听竹小筑。
玉清珩看着若离步入竹舍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阿离,若遇难处,定要告知我。”
若离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关上了房门。
玉清珩站在院中,月光洒落,将他身影衬得有些孤寂。
他知道她心防极重,能允他靠近至此,已是不易。
他愿意等,用足够的耐心与守护,一点点融化她心中的冰层。
竹舍内,若离指尖拂过月凝簪冰凉的簪身,又握了握袖中降灾所化的绫带。
失忆、中毒、追杀、归墟之秘……前路迷雾重重。
但不知为何,想到门外那道始终守候的温润身影,想到璇玑阁中曲知微沉静的告诫,她心中那片荒芜的冰原,似乎也悄然滋生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或许,与人相伴,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她盘膝坐下,星辰晶体的微光自她体内隐隐透出,映照着覆眼的素白绫带,也映照着她坚定而淡漠的侧颜。
风暴将至,她需尽快拥有足以自保,乃至破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