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某处隐秘的地下密室。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尘土味和淡淡的檀香气息。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烛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密室中央,一张沉重的黑檀木圆桌旁,围坐着数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他们衣着华贵,面容或威严、或深沉、或阴鸷,正是都城几大顶级世家的家主。
苏家家主苏正阳、岳家家主岳擎苍、林家家主林远山、陇西李氏家主李玄策。
气氛凝重,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和深思。
“诸位……”苏正阳率先开口,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李镇岳归京,今日李府设宴,排场之大,前所未有。”
“太子亲临,老国师、圣武郡王、九皇子、小公主……甚至连沐家那个江南首富都来了。这分明是李镇岳在昭告天下,李家已非吴下阿蒙!”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据我安排在李府外围的眼线回报,席间气氛一度极为紧张。”
“尤其是武擎天离席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随行护卫都噤若寒蝉!之后不久,太子便匆匆离去,紧接着萧烬雨和晨曦也离开了……这中间,必有大事发生!”
“哼!”岳擎苍冷哼一声,声如金铁,“武擎天那老狐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能让他如此失态,定是吃了大亏。”
“我的人虽未能靠近主桌,但远远看到那边似有争执,李家那个小子似乎与武擎天针锋相对,态度极其强硬。”
“武擎天离席时,脚步都带着一股子戾气!”
林远山眉头紧锁,接口道:“态度强硬?李家小子敢当众顶撞武擎天?”
“这……未免太猖狂了些?难道他李家真以为有了几分实力,就能不把我们这些世家放在眼里了?”
“我的人也注意到席间有短暂的能量波动,虽然很快平息,但绝非寻常。”
“猖狂与否暂且不论。”李玄策放下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撇了撇浮沫,声音平淡,“但李家父子回归,携威势而来,又有剑仙坐镇,已是事实。”
“今日宴席,太子亲临以示恩宠,武擎天吃瘪……这些都传递出一个信号。”
“李家,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对象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洞悉世事的沉稳:“我们若再像以前那般联手明着打压……恐怕不仅效果有限,反而会引来更强烈的反弹,甚至可能被皇室抓住把柄。”
“太子今日亲临李家,态度暧昧,不可不察。”
苏正阳脸色难看:“那依李兄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李家坐大,蚕食我等根基?”
“非也。”李玄策微微摇头,“避其锋芒,静观其变。”
“该让的让,该争的争。同时……加强我等世家之间的联系,互通有无。”
“只要我等同心,李家……也翻不了天。但有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武擎天空着的座位上,声音带着一丝深沉的疑惑:
“今日密会,如此重要,商议今后对李家之策……为何武擎天没来?连个口信都没有!这不合常理!”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如同冰封。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深深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猜忌。
“是啊……”林远山也感到诧异,眉头拧得更紧,“武擎天向来是联盟主心骨,这种关乎家族未来走向的密会,他绝无缺席之理!除非……”
“除非他还在李家?”岳擎苍声音带着怀疑和一丝不悦,“太子都走了,他还留在那里做什么?难道真是被李家小子气晕了头,忘了正事?还是说……他武家另有打算?”
“另有打算?”苏正阳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李兄的意思是……武擎天想撇开我们,单独与李家接触?甚至……暗中结盟?”
“这不可能!”林远山立刻反驳,语气急促,“武家这些年打压李家最狠,李家父子岂会轻易与他结盟?”
“况且,武擎天那老狐狸最是精明,岂会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就不怕李家缓过气来,第一个拿他武家开刀?”
“那你说他为何不来?”岳擎苍语气加重,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震得烛火摇曳,“李府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武擎天连这等关乎家族存续的密会都顾不上?这太反常了!反常即为妖!”
密室再次陷入死寂。
烛火跳动,在众人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映照着他们眼中翻腾的疑虑和不安。
武擎天的缺席,如同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它带来的不仅是疑惑,更是一种被背叛、被孤立的危机感。
他到底在做什么?是还在李家?还是真的另有图谋?”
“武家……是否打算不再与他们这些世家同进同退?甚至……准备倒向李家?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在众人心中悄然生根发芽,疯狂滋长。
“不管武擎天打的什么主意。”苏正阳最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我们都不能自乱阵脚。”
“李玄策兄说得对,加强联系,互通有无,静观其变。”
他目光如刀,扫过众人:“但也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若武家真敢背弃联盟,私通李家……哼!那便是与我等为敌!到时,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没错!”岳擎苍眼中寒光一闪,杀气凛然,“世家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敢背叛,便是与我等为敌!必群起而攻之!”
林远山和李玄策也缓缓点头,眼神凝重。
“至于李家……”苏正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躁动,“暂时……先避其锋芒。”
“但该争的,绝不能手软!尤其是苏婉那个女人……她在李家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对我们各家的情况了如指掌,是个大麻烦!”
“苏婉……”李玄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确实是个变数。”
“不过……她终究只是个妾室。李家真正的主母,还是柳青沅。”
“好了。”李玄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今日就到这里吧。诸位回去后,务必约束族人,谨慎行事,莫要再给李家递刀子。”
“至于武家那边……我会派人去探探口风,看看武擎天这老狐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众人纷纷起身,脸色凝重,各怀心思。武擎天的缺席,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密室的石门缓缓开启,幽暗的通道显露出来。
众人鱼贯而出,身影消失在通道的阴影中,只留下摇曳的烛火和空荡的密室。
烛光映照着那张沉重的黑檀木圆桌,以及桌面上那杯属于武擎天、却早已凉透的残茶。
武家……究竟意欲何为?
而此刻的李府宴席上,武擎天正端着酒杯,脸上挂着世家家主惯有的从容微笑,与李镇岳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仿佛刚才被李子凡当众顶撞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般。
他心中所想,无人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