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猪油仔摇头,“我的人没看到她当面递情报。但我昨夜做了安排——你让她去动那个姓洪的差人,我不赞成。所以我私下传话,叫她从浅水湾撤回来。”
“可我的人在外面看见,她和手下被一辆面包车拦下。僵持一阵后,他们上了那辆车。”
“这又能说明什么?”
“那辆面包车进了浅水湾别墅区,整晚没出来。玫瑰在里面待了一夜。”
“然后呢?”
“今早,她独自一人走出来。奇怪的是,她没提这事,也没跟我联络。一个晚上失联,还若无其事,你不觉得反常?”
“也许她有苦衷。”跛豪低声说。
“有没有苦衷不重要。”猪油仔语气坚定,“这次为洛哥办事,容不得半点闪失。从现在起,玫瑰不能参与任何行动,你也别再找她。”
跛豪沉默良久,最终艰难地点了点头。他不信玫瑰会叛,但猪油仔的态度已无转圜余地。
“那港督那边怎么办?”他抬头问,“玫瑰是我们最能打的,她一走,谁来动手?”
“你以为我会不做两手打算?”猪油仔嘴角微扬,眼神透出几分深意。
他站在原地拨通电话,语气简短而沉稳。十来分钟后,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推开,两人走了进来。
一个身形精悍、灰白头发的男人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名相貌奇特的矮个男子,面容冷峻,不带情绪。
“这位是龙卷风,”猪油仔抬手指向那名壮汉,“九龙城寨龙城帮的老大,一身功夫在城寨里无人能敌。那天城寨炸毁时,他正巧藏身地下,才保住性命。”
他顿了顿,手搭上对方肩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得提一下——他是我表亲的儿子。当年洛哥出事之后,我就把他安插进了城寨,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掌握那边的消息。”
跛豪听了,心中一震。这步棋竟早在数年前就已落下,猪油仔心思之缜密,令人胆寒。
接着,猪油仔用拇指点了点旁边的矮子:“这位是封于修,从大陆来的武痴,一心只想挑战天下强者。他不喜欢被人管束。”
跛豪皱眉问:“那你又是怎么让他听你话的?”
话音未落,封于修猛然侧目,目光如刀,一股杀意扑面而来。
跛豪虽历经风雨,也不由得脊背发凉,冷汗渗出。
猪油仔立刻摆手:“阿豪,话不能乱讲。他不是我的手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我答应过他,只要成功刺杀港督,我就带他去海外,会遍各路高手。”
跛豪轻哼一声:“随你怎么说,总之以后别让他那样盯着我。”
“他性子是凶了些,但也不是见人就杀。他只找武林中人动手。”
跛豪点了点头,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可转念一想,如今江湖中竟冒出这等人物,港岛暗流早已翻涌不止。
猪油仔环视众人,语气坚定:“他们两个都有真本事,枪也使得好。有他们在,对付港督,胜算极大。”
“那还等什么?尽快动手吧。”跛豪催促。
“不行。”猪油仔摇头,“玫瑰已经倒戈,我们的计划恐怕已经泄露。不管是谁,都得防着。”
“你现在想怎么做?”
“先试探。我会派几个人在通往港督府的路上埋伏,观察动静。若一切正常,说明还未暴露,那时再行动不迟;若有埋伏,牺牲几个小弟也无妨,总比我们亲自踩进去强。”
“几年没见,你在星加坡过得挺滋润啊,脑子居然还这么灵光。”跛豪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的调侃。
猪油仔耸了耸肩,回敬道:“我还以为你早被安逸日子泡软了骨头,瞧你这副模样,吃得好、睡得香,倒真让人羡慕。要是我也能活得这么轻松,该多痛快。”
“我这人天生乐天,”跛豪拍了拍胸口,“就算玫瑰那丫头背叛我,我也照常吃饭睡觉,不耽误事。”
……
警务处北区警司办公室内,洪天龙正站在窗边。
从玫瑰口中得知雷洛策划刺杀港督的消息后,他立即让蔡元祺联系通讯公司,严密监控港督每日通行路段。不出所料,很快便传来消息——目标路线出现可疑车辆。
与此同时,埋伏在四周的甫光周、比利等人纷纷通过暗线询问是否动手。
洪天龙只回了一句:“按兵不动。”
他知道,这次行动由猪油仔主导。那人精明得很,擅长布局,惯会试探风声。这种时候出现的车辆,八成是故意放出的饵,用来探路。
一旦察觉异常,对方必然收手,计划推迟。而这并非洪天龙所愿。
他巴不得港督早点出事。
某种程度上,他和猪油仔虽未谋面,却走在同一条暗路上,彼此心照不宣。
因此,他不仅不会阻拦,反而要为对方扫清障碍,留下通途。
……
猪油仔很快接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港督上下班沿途毫无防备,畅通无阻。
跛豪一听,立刻凑上前:“机会来了,还不动手等什么?”
猪油仔挂了电话,眉头紧锁:“不对劲。”
“又怎么了?”跛豪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别总疑神疑鬼?”
“太顺了,”猪油仔低声说,“港督出行怎么可能连个眼线都没有?这里面有鬼。再等等,观察两天。如果一切如常,我自然会下令。”
“你这也太磨叽了,换我早就冲进去了。”跛豪嘟囔。
“行啊,那你去冲,”猪油仔冷笑,“我在星加坡给你订块风水宝地,保你死后也享福。”
跛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说笑罢了,你还当真?现在玫瑰走了,我身边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拿什么往上冲?”
“别啰嗦了,最近几天都不太平,今晚不如去寻点乐子,找几个女人快活快活,等风头过了再谈正事也不晚。”猪油仔咧嘴一笑,眼神闪烁。
跛豪刚从牢里出来,几年不见女色,一听这话身子顿时热了起来。
“随便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儿你脑子最灵光。”
两天过去,风平浪静。
跛豪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站起来:“到底行不行?再拖下去我骨头都要发霉了!”
他一边吼着,一边用力挥出几拳,像是已经打在了目标身上。
猪油仔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吹了口气,抿了一口,才放下杯子摇头:“还不行,再等等。”
“什么?”
跛豪猛地站起,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争不过猪油仔,转身抓起电话,气冲冲地走出房间。
没过多久,他回来了,往沙发上一倒,闭眼不动,满脸阴沉。
这时,猪油仔的电话响了。
“嗯,知道了,洛哥……明白。”他应了几声,挂掉电话后,目光冷冷扫向跛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