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凤九和冷月心的意识，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拽入了一个血色的漩涡。
没有过渡，没有提示。
撕裂般的剧痛，从“她们”的左肩传来，深可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自己鲜血的铁锈味和骨骼摩擦的酸涩。
对面，是筑基期修士陈风狰狞的狂笑。
“下一招，决胜负。”
她们听见自己的喉咙里，挤出这样一句平静到没有温度的话。
紧接着，一片冰冷的幽蓝光幕，在“她们”的视野中展开。
【规避成功率：0%。防御成功率：0%。】
【唯一生路演算中……方案已生成：触发超载模式……成功率：11.3%。失败，主体湮灭。】
“不……”凤九的仙魂发出一声无意识的悲鸣。
那不是一种可能性，而是一种宣判。一种被整个世界、被所有法则、被命运本身判处死刑的，极致的孤独。
冷月心坚如万载玄冰的道心，在看到那冰冷数字的瞬间，第一次，被敲出了一丝裂痕。
没有选择。
她们“亲手”按下了那个名为“超载”的按钮。
在一片烧灼视野的炽白光芒中，她们拖着濒临崩溃的身体，悍然冲向那毁灭性的风雷剑罡。拳头精准地轰碎符剑，将陈风打得生死不知。
胜利了。
可还没等她们喘上一口气，高台之上，那道清冷如雪的身影站了起来。
苏清影。
冷月心的仙魂猛然一颤！
那张脸，和镜中的自己，何其相似！
“此子，当入我门下！”
苏清影不容置疑的话语，如天道纶音。
海量的资源、亲手赐下的地阶功法、无微不至的“关怀”……
凤九的意识中，刚刚升起一丝名为“希望”的暖意。原来帝君也曾有过被强者赏识的幸运，原来他也……
然而，这丝暖意，在下一个画面中被彻底冻结成冰渣。
洞府之外，那枚闪烁着诡异红芒的“窥心魔眼”，像一只来自地狱的眼睛，无时无刻地注视着“她们”的一切。
监视。
紧接着，是苏清影借口检查经脉，那根冰凉的玉指搭在肩上，一枚“追魂印”无声无息地种入神魂。
【警告！检测到高维能量印记植入！】
【核心功能：在主体死亡瞬间，强制抽取神魂记忆碎片……】
冰冷的警报，像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她们的仙魂之上。
那不是师徒，是猎人与猎物。
那不是栽培，是圈养！
一段被剪辑过的、属于“林凡”的内心独白，在她们的意识中响起。
“她果然是为了我意外得到的《上古丹道总纲》而来。”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这个“真相”，如同一块巨石，填补了她们心中所有的疑惑，却也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画面飞速流转。
九天，炼气九层。
图穷匕见。
那个月夜，苏清影的身影静立门外，带来的却是足以冻结神魂的刺骨杀意。
“幻神心锁，启。”
世界，疯了。
凤九和冷月心骇然发现，她们所感知的一切都变得扭曲、错乱。灵气、空气、光线，所有构成世界的基本规则，都在崩塌。她们引以为傲的真仙法则、金仙剑道，在这里，连一粒尘埃都搅动不了！
【警告！警告！最高级别警报！】
【逻辑基点崩溃！因果律模型失效！【扫描眼】强制关闭！】
AI的警报，第一次变成了语无伦次的混乱尖叫，随后彻底死寂。
她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被废掉了！
“当这个世界的‘理’本身都被我扭曲，你的‘术’，还有什么用？”
苏清影那张与冷月心极为相似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狂热。
一指点出。
身体被轰飞，骨骼哀鸣，被无形的“势”死死钉在山壁上，动弹不得。
差距，如同天堑。
“我会将你的神魂一寸寸剥离出来……”
冰凉的指尖，点在了眉心。
搜魂。
亿万根无形的意志丝线，蛮横地撬开她们的神魂壁垒，粗暴地翻阅着每一寸记忆。
羞辱，无力，以及……死亡降临的冰冷。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与绝望之中，一个被她们“亲手”埋下的、作为最终底牌的疯狂计划，被激活了。
【……最终协议已触发：逆向献祭。】
【以我之身，做你之炉。】
【引爆她。】
【成功率：0.1%。】
就是现在！
她们“亲手”下达了那个唯一的指令。
【最终协议……触发！】
【逆向献祭！】
轰——！
那一瞬间，神魂被活生生撕裂、本源被彻底抽空的剧痛，毫无保留地，以亿万倍的强度，悍然冲垮了凤九和冷月心的道心！
“啊——！”
现实的黑暗空间中，凤九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悲鸣，仙魂当场崩溃，泪水和血丝混在一起从眼角迸出。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
这不是观看，这是亲历！
那是一种超越了肉体与灵魂极限的，最根源的“存在”被抹除的剧痛！
冷月心的反应更为剧烈。
“噗！”
她猛地喷出一大口闪烁着太阴法则碎片的逆血！她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体内那片苦修数千年的玄冰世界，正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她的道，在为另一个人的创伤而崩解！
影像结束。
信息洪流缓缓退去。
凤九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扑进林凡怀里，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将脸死死埋在他的胸膛，发出压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呜咽。
怎么会有人经历过这样的背叛？怎么会有人在这样的绝境中，用这样惨烈的方式，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她哽咽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林凡，指甲深深掐进他的后背，仿佛要用自己的痛，去分担那段血淋淋的过去万分之一。
“帝君……帝君……”
她泣不成声，最终化作一句用仙魂烙印的血誓。
“以后，凤九便是你的剑，你的盾！谁敢伤你，我便杀谁！神佛不惧，生死不计！”
林凡的意志核心中，一行数据悄然刷新。
【核心资产‘凤九’忠诚度已校准至99.99%（理论峰值）。】
林凡没有理会怀中哭到几乎昏厥的凤九。
他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那个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仙魂依旧处于巨大震荡中的月白身影。
冷月心缓缓抬起头，那双覆盖着万年冰霜的眼眸里，只剩下复杂到极点的震撼。
她终于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抱有如此纯粹的杀意。
她也瞬间领悟，林凡向她展示这一切，不是解释，不是寻求理解。
是警告。
是告知。
更是一个无声的契约。
林凡看着她，那不带一丝情感的宣告，再次响起。
“现在，轮到你了。”
冷月心沉默着，最终，对着这个修为远低于自己，却带给她无尽战栗的男人，缓缓地，低下了她那高傲了数千年的头颅。
“你要我……做什么？”
林凡伸出手，一缕灰色的数据流在他指尖盘旋。
“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