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十二找了个稍稍平坦的地方,就地安营,护卫守在四周。
楚言也正好可以下马车活动活动了,这几日给他颠的啊,好不容易可以下来走走。
“阿言,小心。”萧将人扶下马车,“怎么样?累不累?”
楚言答道,“不累,你怎么样?”
萧霖将人带着去了搭好的帐篷,“我没事,走,我带你去那边歇歇,连画阿么已经去准备晚膳了。”
楚言点点头,“那你待会儿再去问问江先生和慕儿他们,待会儿便一起吃饭吧。”
萧霖说道,“是,夫郎放心。”
楚言看了看四周,问道,“这是哪里了?”
萧霖说道,“刚出京都,应是河州地界。”又将丫鬟递过来的披风给他披上,“待会儿天黑,冷的很,还是披着好些。”
楚言依言照做,“知道了,你也坐下歇歇吧,烤烤火。”
萧霖坐在身侧,小沅从那边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阿爹,爹爹,你们尝尝,这个是昨天木叔去买的。”
楚言打开一看,盒子里只有六块糕点,楚言拿起一块,尝了尝,“确实不错。”
萧霖也拿起一块,“嗯,小沅也尝尝吧。”
小沅笑着说道,“这是给爹爹们拿的,刚刚我和二哥在那边吃过了。”
楚言又拿起一块,喂给小沅,“那你再吃一块。”
小沅这才就着楚言的手,咬了一口,就坐在楚言身边抱着盒子小口小口吃着。
*
一直赶路,在河州境内,又遇到了之前遇到的富户,之前还是楚言他们去年赶路去京都遇到的,没想到,这次出京都,又遇到了。
只是这次那户人家明显没落了些,排场不似从前那般大,而且随行的也只有一位夫人和一位小妾了。
与之从前的三妻四妾相比,着实少了不少人。
后来还是贺子木比较好奇,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去年这位大人是准备去京都走走关系,能不能在升上一级。
他不过是个九品芝麻官,当初当官都是靠岳家出钱,捐了个芝麻小官,如今岳父不在,那芝麻小官自然是保不住了。
这才拖家带口的,想去京都看看,他有个小妾,是京都为官的大人的妻子的侄女的庶女。
所以想着花些银子,若是能在捐个小官,然后背靠大树,也好安心为官了啊。
没成想,去年年底,本来都要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那位大人牵扯贪污罪被下了狱,若不是他花了大半家产,又休了那位小妾,只怕是连如今的这点产业都保不住了。
最后,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也只有自己的结发妻子和一个妻子给他买的小妾,其余的人,都收拾铺盖卷早跑了。
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也算是咎由自取了,他若是当初没了官职,就安心呆在那里,凭着当初的金银,何愁吃喝?
楚言听完之后,只觉得人心易变,凡事还是要量力而行才好。
那位大人如今见着楚言他们,完全没有了当初趾高气扬的样子了,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认出他们,只是第二日,楚言他们便要离开了,也没时间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连日赶路,四月初,可算是赶到了锦州,楚烬很高兴,还说,今年可以在锦州给两个孩子过生辰了。
楚言给京都回信报平安的时候,小沅给祁屿送了一封信,小小人,一笔一画的写着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还让楚言给他画一幅画,到时候一并送回去。
楚言还给大溪村送了信,告诉他们,估计回去得年底了。
*
楚颂这些日子,一直都想带着慕儿去看看家里的产业,只是如今到了地方,每日都要去读书了,根本没时间。
楚烬前些日子,也见了几个人的画像,都是锦州有名的媒婆给介绍的,可是每次楚烬见过一次,就没下文了。
楚颂心里再急也没用。
四月十六,给两个孩子办了生辰宴,江千均说,今日便休假一日,这两个孩子高兴坏了,毕竟年纪小,还是有些贪玩的。
生辰宴之后,楚烬又开始了隔三差五见媒婆的日子,有时楚言还跟着去凑凑热闹,去了一次之后,楚言便不肯去了。
主要是他觉得他大哥平日里话挺多的啊,怎的一到了这种时候,感觉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似的。
全程都是楚言和媒婆在说话,然后转头看他哥,好的,又走神了。
楚言只好笑着说道,“多谢张媒婆了,这两幅画像都留给我们吧,改日若是有消息了,我派人去寻你。”
张媒婆早就想走了,若不是楚家给的银钱多,她才不想做这桩生意呢!
见人走远,楚言这才喊道,“大哥,大哥。”
连喊了两声,楚烬这才回神,“怎么了?”
楚言将画像推给他,“你瞧瞧吧。”
楚烬直接将画收了起来,“不必看了,阿言的眼光,大哥相信。”
楚言只好说道,“大哥,这是你的后半生,自然是要好好选的,还是说,大哥已经有心上人了?若是有,大哥不妨说出来,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楚烬笑着说道,“大哥哪来的心上人,不过是觉得无趣罢了。”
楚言疑惑道,“为何?”
楚烬说道,“刚刚张媒婆说这位薛小姐,说这位薛小姐性情好,善棋艺,其实我之前就派人打听过,前些日子,他府上才拖出去两个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丫鬟,你猜是谁打的?”
楚言说道,“难不成?”
楚烬点点头,“不错,就是这位薛小姐。”
楚言赶紧将画收起来,放到一边,“那大哥今日何必来这一趟,平白耽搁时间。”
楚烬倒是不在意,“打发时间啊,反正白日里也无事。”
家里的产业这两日已经差不多步入正轨,没有前两年需要人日日看着了,所以楚烬和楚颂整日都挺无聊的。
幸而楚言这次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楚颂晚上还能和孩子玩一会儿。
萧霖这几日忙着看锦州的铺子,之前开了几家铺子在锦州,这次来了自然是要巡查一番的。
晚上萧霖回来,刚进屋子,就听见楚言趴在床上叹气,“哎,太难了。”
萧霖走过来,“怎么了?”
楚言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萧霖听完说道,“之前舅母不是说,会帮忙物色好姑娘或者小哥儿嘛,你别急。”
楚言说道,“只是不知道是何时。”
萧霖说道,“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原以为此事还要些日子,没想到峰回路转,当真有个好人选,四月底,楚言收到陆夫人的家书,说了一下具体情况。
那位小哥儿是凌家的孩子,二房的嫡次哥儿,本来是轮不上楚烬,只是这个小哥儿之前定过亲,可是去年定亲的那人突发恶疾,已然去世了。
凌府在走下坡路,京都有名望的人家到底是有些忌讳,所以凌府的二老爷就去找了凌霜意,想找妹妹想想办法。
凌二老爷的意思是,便是自家小哥儿在家里待一辈子他也养得起,可是这外面的风言风语,到底是传到了府中。
从前定亲的那家人,居然说,是他家小哥儿克死了他家少爷!天可怜见,凌珂同他就相看那日见了一面罢了,这都能被克上?
这些日子,凌二夫人抱着凌珂日日哭泣,家中其他小辈也着急,所以凌二老爷这才来找凌霜意,想着不嫁京都,便是外地的也行,只要人好,对凌珂好就行。
这一日一日下去,凌珂怕是先受不住这流言蜚语了。
凌霜意答应之后,着人好生送自家二哥出去,就坐在屋内想着,这能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后来还是段珵璟回来,闻言说了一句,浔儿的舅舅,好像还未成亲。
凌霜意这才想起来,楚颂和楚烬,她都是见过的,人呢,长的可谓是一表人材,当即觉得此事可行。
然后又着人去问了浔儿,可否有他舅舅的画像,毕竟她口述,画师在画出来,总会有差别,最好是之前楚言画过最好。
浔儿还真有,之前楚言画的全家福,还画了些单独的画,如今都被好好收着呢。
浔儿当即就去书房找了一幅,画中楚烬正在陪浔儿打雪仗,脚边还堆着雪人呢。
凌霜意拿上画,当即就去了凌府。
凌二老爷没想到,妹妹这般雷厉风行,昨日才说起此事,今日画像都找来了。
这几日他都告假在家,毕竟是武将,便是两三日不去也无妨,这会儿几位爷都围着画像讨论呢。
不过总的来说,单凭画像,可比凌珂之前定亲的那人好看太多了,只是不知这人品如何?
凌霜意说道,“此人姓楚名烬,锦州人,是浔儿的舅舅,之前大哥应该是见过的。”
凌大老爷想了想,“哦,想起来了,之前陆家四公子的喜宴上,我好像还和他同坐一桌,长的确实不错,待人接物也很是有理。”
凌二老爷说道,“既然是浔儿的舅舅,想来这个人品应是没话说,只是,也不知为何如今还未成亲?”
凌霜意说道,“我只依稀记得好像是,当初浔儿他阿爹走丢,他作为兄长十分自责,便觉得此事顺其自然即可,前些年一直忙着四处开铺子。”
这些都是段珵璟和他说的,之前段珵璟和楚烬待过一段时间,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凌霜意接着说道,“只是家世单薄了些,楚家并没有在朝为官之人,珂儿来日若是真的嫁过去,怕是要常住锦州了,
二哥和二嫂考虑一下吧,若是愿意,我便去同陆夫人说一声,听说她这些日子正在帮楚烬物色人家。”
凌二老爷说道,“行,我同意了,此事就拜托妹妹了。”
“二哥放心。”凌霜意留下画像,又让人找了一幅凌珂的画像,就去了陆府。
凌二老爷带着画像回了院子,凌珂正在屋子里看书,凌二夫人则是在一旁看着他,就怕一时不察,让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凌二老爷说道,“珂儿,来看看,爹爹给你另寻了一门亲事。”
凌二夫人一把接过画像,“这是?”
凌二老爷将刚刚凌霜意所说的消息告诉了父子二人,凌二夫人看的开,只要不将珂儿逼死,怎么样都行。
这些日子,虽说是可以将珂儿一辈子养在膝下,可是前些日子,三弟的嫡次子的婚事就泡汤了,想来也是因为珂儿的缘故,若是能有个好人家,此生有个托付就好。
凌二老爷说道,“此事我已经拜托了你姑姑,若是能成,年前估计就得出嫁,若是不能,来年你就和你母亲回老家去,住上几年,待事情平息了,再回来。”
凌二夫人看着画像,可谓是喜极而泣,只盼望着此事能成。
整个凌家,小哥儿本就少,算上三房的一个小的,这一辈,也就这两个小哥儿罢了,谁想到,平日里千娇百宠养大的孩子,会遭受这般的磨难。
另一头,凌霜意直奔陆府而去。
陆夫人都十分诧异,这个时辰了,怕是有什么急事,赶紧将人请进来。
凌霜意见到陆夫人,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陆夫人说道,“段夫人,我们相识多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凌霜意这才说明来意,“既然夫人如此说,那我便直说了,听闻你这些日子,再给浔儿的舅舅说亲?”
陆夫人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说的是楚烬,“确实如此,你知道的,那孩子总不将这事放在心上,阿言的爹爹又不怎么管这些,
所以阿言那孩子,就找上我了,让我能给他寻一个知根知底的嫂嫂,段夫人如此问,可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凌霜意说道,“确实,我娘家一个侄儿,想来,夫人也是听过的,其实那孩子并没有什么错,只是,我这便厚着脸皮,想来说说此事。“
陆夫人也知道此事,要她来说,此事关那小哥儿何事?她说道,“这样,我明日便给阿言去一封信,此事毕竟事关重大,我也不能就这样替他们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