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刷掉连日积累的疲惫和酒店带来的陌生感,曲松十穿着舒适的居家服,用毛巾揉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时,一股浓郁诱人的食物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客厅。
她循着香味走到厨房门口,看见路回终正背对着她,站在灶台前,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煮着什么,旁边还放着几样洗净切好的配菜。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浅灰西装,只是脱掉了外套,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这副居家的、带着烟火气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雷厉风行的路总重叠在一起,构成一幅让曲松十心跳加速的画面。
“姐姐,你在做饭?”曲松十有些惊讶地走过去。
路回终的厨艺技能范围她很清楚,仅限于少数几样。
路回终闻声回头,看到她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眉头微蹙:“把头发吹干。”
语气是惯常的吩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然后再回答她的问题。
“煮个汤而已,按着教程来很简单。”
“嗯,马上就去。”曲松十嘴上应着,脚步却没动,好奇地探头看向锅里,“好香啊,炖的什么?”
“鸡汤。”路回终转回去,用勺子轻轻搅动了一下锅里奶白色的汤汁,“外卖不健康,你这几天肯定没吃好。”
都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得好好补补。
简单的话语,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像一股暖流,精准地击中曲松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看着路回终专注的侧影,看着她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模样,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她上前一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路回终的腰,把脸颊贴在她挺直的背脊上。
“姐姐,你真好。”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依赖。
路回终搅动汤勺的动作顿住了。
她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热和轻微的湿意。
她没有推开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她抱着,感受着这份失而复得的亲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手,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
“去吹头发。”声音比刚才柔和了许多。
“再抱一会儿嘛……”曲松十蹭了蹭,像只撒娇的小猫。
路回终有些无奈,却纵容了她的黏人。
直到锅里的汤再次滚沸,发出噗噗的声响,她才不得不开口:“汤要溢出来了。”
曲松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脸上却带着得逞的、傻乎乎的笑容:“那我先去吹头发!”
等她吹干头发再出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
除了那锅香气四溢的鸡汤,还有一盘清炒时蔬和一碗蒸得恰到好处的米饭,简单,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两人相对而坐,安静地用餐。
鸡汤炖得火候十足,鲜美醇厚,温暖了曲松十的胃,也熨帖了她的心。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感觉连日的辛苦都被这碗汤彻底抚平。
“公司对王彦超的处理结果下来了。”路回终放下汤匙,语气平淡地提起,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记大过,调离核心项目组,未来一年内不予晋升。”
曲松十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不算最重,但也足够警示他人。
“嗯。”她点点头,没有多问。
她知道,路回终肯定在其中起到了推动和监督的作用,确保处理结果的公正性。
她不需要知道具体过程,只需要知道,她的姐姐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扫清障碍,保驾护航。
“这件事过去了。”路回终看着她,目光沉静,“你处理得很好,不需要再为无关的人浪费心神。”
“我知道。”曲松十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我才不会被他影响呢!我的‘探索者模式’可是得到了李总监的肯定!”
她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骄傲,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之前那个被陷害时冷静自持的人不是她。
路回终看着她迅速恢复活力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欣慰。
她的幺幺,比她想象的还要坚韧。
饭后,曲松十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
路回终没有争,只是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系着围裙忙碌的背影,水流声哗哗,构成夜晚最安宁的伴奏。
收拾妥当,两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
没有开电视,也没有过多交谈。
曲松十习惯性地靠进路回终怀里,抱着她的手臂,感受着她平稳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体温。
路回终一手揽着她,另一只手随意地翻着一本财经杂志。
封闭开发期间积攒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曲松十靠着路回终,眼皮开始打架。
意识模糊间,她感觉到路回终放下了杂志,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然后拉过旁边的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睡吧。”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催眠般的魔力。
曲松十含糊地“嗯”了一声,在她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彻底放松下来,沉入了黑甜的梦乡。
路回终低头,看着怀中人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阴影,呼吸均匀绵长。
几天不见,她确实瘦了些,但眉宇间那股蓬勃的朝气和不屈的韧劲,却愈发鲜明。
指尖轻轻拂过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路回终的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外面的世界依旧充满挑战,职场也从不缺少暗流。
但在此刻,这个亮着一盏暖灯的家里,拥抱着失而复得的温暖,感受着怀中人全然的信任与依赖,路回终觉得,那些拼搏、那些算计、那些独自承受的压力,都有了最确切的意义。
她微微收紧了手臂,将这份温暖拥得更实。
灯火可亲,归途有依。这大概就是她们共同努力,所能构筑的,最好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