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骨缝芯片，暗河杀机
凌雪的目光掠过穿白大褂的李小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穿透人心的冷意：“王倩的异能只能检测能量体，净化者新研发的‘神经刺’是生物芯片，藏在脊椎缝隙里，不用能量驱动，单靠生物电流就能传递信号。”她指尖在船板上轻轻点了点，坚硬的木质船板竟被按出细微凹痕，“那个速度型异能者敲的节奏，是净化者内部的‘安全码’，三短两长代表‘目标移动中，等待时机，追踪器以转移！’。他们以为很隐蔽，却不知这种规律频率在死寂水道里格外刺耳。”
江流心头一沉，再看那七个异能者时，只觉平静表象下藏着汹涌暗流。周强摩挲藤蔓鞭梢的动作愈发频繁，指腹在湿滑藤蔓上磨出细碎声响，眼神瞟向船舷的频率越来越高，显然在计算攻击角度；李小丽始终低着头，厚重刘海遮住眉眼，肩膀偶尔因船身晃动轻颤，后颈露出的浅色印记在暗光里泛着诡异光泽，像埋在皮肉下的鳞片。
“那现在……”江流的手按在玄铁刀上，刀刃寒意透过掌心，让纷乱思绪清明几分。
“等信号。”凌雪的视线飘向岩壁上方，爬山虎叶片在风里沙沙作响，根茎处藏着个不起眼的金属触点，“真正的安全屋需要双重信号验证，他们若真是净化者棋子，定会在确认安全屋后动手——这里离矿洞太近，净化者太多，洞里还有我们的人，会引来麻烦！。”
“安全屋在矿洞？”江流疑惑追问，他对成光市地形不算熟，只知城西有片废弃矿区，灾变后成了异兽巢穴。
“是的，那里以前是国营煤矿，内部四通八达，主巷道能并行三辆卡车，支巷像蜘蛛网般蔓延。”凌雪望着前方河道拐弯处，声音带些许回忆，“灾变时大地震，只震塌了靠近地表的通道，深处矿道反而成了天然避难所，易守难攻。”
“你哥哥凌轩的笔记本里也提到了矿洞。”江流想起笔记内容，压低声音补充，“他说里面有能量晶石，还说净化者在矿洞酝酿大阴谋！”
凌雪愣了愣，随即蹙眉：“矿洞范围极大，内部复杂，净化者在那里占据了大部分的区域，矿洞也只是我们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后找到的临时据点，只是在夹缝中生存，至于能量晶石和阴谋，到了安全屋，好好审问黄磊那个小队长，应该能问出答案。”
此时，李小光还在假装检修引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扳手敲在零件上的声音刻意放慢，每三下停顿一次，显然在传递暗号。张叔抱着铁牛坐在船头，看似给孩子讲水里的鱼，眼角余光却始终瞟着七个异能者，手指悄悄扣住腰间短刀——刀鞘上刻着个小小的“守”字，显然是特制武器。
时间像船底水流般缓慢滑过，岩壁上的光斑渐渐偏移，将七人围坐的角落分成明暗两半。李小丽突然抬起头，飞快扫了眼凌雪，又迅速低头，右手在膝盖上蜷缩成拳，指节泛白，袖口沾着点淡绿色粉末，与王倩使用木系异能时散落的能量碎屑颜色一模一样。
江流瞳孔微缩，想起王倩检查伤口时，她肩膀的莫名轻颤——是被胁迫的慌乱，还是刻意演的戏？
突然，岩壁上方传来两声清脆鸟鸣，短促急促，像石子敲在空瓶上，回音在狭窄水道里荡开。
凌雪眼神一动，对李小光颔首：“修好了？走吧。”
冲锋舟重新启动，引擎轰鸣打破压抑寂静。转过狭窄水道，前方豁然出现一片隐蔽水湾，岸边停着艘覆盖伪装网的铁皮船，船身与芦苇丛融为一体，若非船尾粗缆绳勒进老槐树树干，留下深深勒痕，只会被当成漂浮的枯枝。
“到中转站了！”林小宇扒着船舷欢呼，刚才与铁甲嗜血鳄的缠斗让他肾上腺素飙升，此刻终于松了口气，“能上厕所了吧？憋一路了！”
张叔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规矩点！没看见还有孩子吗？”嘴上呵斥，眼里却透着放松，他从背包里摸出压缩饼干，掰了一半递给陈小东，孩子立刻狼吞虎咽啃起来。这孩子被刚才的动静吓得不轻，此刻看到安稳船身，都露出怯生生的期待，田小小甚至敢偷偷掀开李月的衣襟，偷看岸边芦苇。
换乘时，江流注意到铁皮船甲板上堆着十几个军绿色木箱，箱角印着银色冰棱标记，与凌雪作战服纹路如出一辙。李小光搬箱子时没抓稳，箱盖滑开条缝，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淡蓝色荧光，像淬了冰的毒药，在昏暗光线下格外刺眼。
“抗毒血清。”凌雪恰好走过，淡淡解释，“噬灵雾的变种毒性越来越强，前几天从‘冰棱基地’抢来的这批，能多撑三天。”她的左臂绷带已经湿透，暗红血渍顺着指尖滴在甲板上，晕开一小朵诡异的花，与白色作战服形成鲜明对比。
王倩赶紧从医疗箱里翻出止血粉和新绷带：“凌姐，先处理下吧，再拖下去伤口该烂了，感染就麻烦了！”
凌雪摇摇头，目光扫过登船的七个异能者，像在清点货物：“到矿洞再说，洞里有消毒设备。”
“净化者有几个基地？多少实验室？”江流抓住关键信息追问，他需要详细情报判断行动风险。
“明面上的基地有两个。”凌雪声音冷了几分，“城南的冰凌基地是核心，防御最严密；城西的教堂基地，以前是天主教堂，现在成了审讯中心。实验室的话，中心医院那个最大，我曾被关在那里三个月，现在已经全面失控，实验体跑得到处都是。其次是图书馆地下三层的炼狱实验室，专门搞基因缝合，铁甲嗜血鳄就是从那儿流出来的，现在净化者应该也控制不住了。还有第三医院，中心医院失控后建的，规模不大但戒备森严，专门研究异能者能量转化。”
江流默默记下这些信息，指尖在玄铁刀刀柄上轻轻敲击——中心医院他去过，确实如凌雪所说，是人间炼狱。
铁皮船启动后平稳得像在镜面滑行，水湾芦苇荡在船尾划出两道波纹，惊起几只白鹭，翅膀掠过水面带起细碎水珠。江流靠在船舷，看着远处模糊的岩壁，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咔哒”声，像微型齿轮转动，细微得几乎被马达声盖过。
他猛地回头，正撞见李小丽将手从口袋里抽出，指尖捏着个米粒大的金属片，银亮边缘反射着水光。见他看来，李小丽慌忙藏手，脸颊涨红，像被抓包的小偷。
“掉东西了？”江流走过去，目光落在她发白的指节上，上面还沾着金属碎屑。
李小丽头摇得像拨浪鼓，声音细若蚊蚋：“没、没有……”
这时，林小宇举着个贝壳跑过来：“江哥你看！上面的花纹像星星！”他手一挥，贝壳不小心撞到李小丽的胳膊，她口袋里滚出个小东西，在甲板上弹了两下，滚到江流脚边。
那是个微型发射器，比指甲盖还小，表面闪着微弱红光，像垂死的萤火虫。
李小丽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在甲板上，膝盖撞得闷响：“不是我的！是他们逼我的！”她指着王程风，声音抖得不成调，“他们说我弟弟在净化者手里，不按他们说的做，就给弟弟注射噬灵雾……我没办法啊！”
王程风猛地站起来，藤蔓鞭子在掌心噼啪作响，带着细碎电火花，空气里弥漫着臭氧味：“你胡说！明明是你主动加入，说知道矿洞秘密通道！”
“我没有胡说！”李小丽突然鼓起勇气，掀开后颈头发，露出硬币大的浅色印记，边缘还留着结痂伤口，“他们给我植了芯片！说只要靠近安全屋百米内，芯片就自动发送定位！”她抓起发射器，指节发白，“这个是紧急信号器，刚才敲船板的不是速度型异能者，是我！他们用我弟弟的命逼我发的！”
速度型异能者脸色骤变，刚要起身，就被李小光用枪顶住后脑勺，冰冷枪口贴着皮肤：“坐下，别动。”
局势瞬间紧绷。七个异能者里，三人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没有武器，动作却暴露了专业训练痕迹。周强的藤蔓鞭子滋滋作响，想动手却被张远用眼神逼回，他身边还坐着两个吓得发抖的孩子，其中一个正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芯片能取出来吗？”江流看向王倩，李小丽的眼泪不似作假，他心里难免动摇。
王倩指尖凝起绿光，轻轻扫过李小丽后颈，绿光接触到印记时微微闪烁。她脸色凝重：“不行，芯片嵌在脊椎骨缝里，跟神经线缠在一起，取出来会伤中枢神经，弄不好会瘫痪……”
“而且有自毁装置。”凌雪走过来，银色长剑已出鞘，剑尖指着周强喉咙，距离不足一寸，“净化者的‘骨缝芯片’，一旦检测到宿主试图剥离，或与信号塔失联超过一小时，就释放神经性毒素，十秒内毙命。”她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剖开王程风的伪装，“你后颈的疤，边缘不规则，是你强行挖芯片的痕迹吧？神经撕裂的疼，比死还难受？这是他们故意这么做的吧？”
王程风浑身一震，藤蔓鞭子掉在甲板上，眼里只剩深入骨髓的恐惧：“我只是想活着……他们说等你们到了矿洞，给他们传递出坐标，等把你们一网打尽后，就给我抑制芯片毒性的解药……”
“矿洞是陷阱？”江流心头一沉，握刀的手更紧了。
“不全是。”凌雪收回剑，剑身在阳光下划过冷光，“真正的安全屋确实在矿洞，但他们得知道具体坐标才能通知净化者，这样才能一网打尽。”她对李小光使了个眼色，嘴角勾起冷冽弧度，“改路线，走暗河。让他们的网空等着。”
李小光立刻转动舵盘，铁皮船猛地拐进芦苇荡深处的窄水道，水面瞬间变暗。两岸芦苇高达丈余，叶片摩擦发出沙沙声，像天然屏障将船身隐蔽起来。
“暗河通往矿洞后身，是我们用炸药炸开的应急通道，只有自己人知道。”凌雪解释，同时示意王倩给李小丽注射镇静剂，“芯片定位范围只有百米，在离矿洞一里地停下徒步过去，就能避开追踪。”
江流看着被芦苇藤捆结实的三个内鬼——周强、速度型异能者、沉默的土系异能者，他们嘴里塞着布团，眼神满是怨毒。他眉头紧锁：“剩下四个……”
“暂时信不过，但不能扔。”凌雪望着暗河深处，水面泛着诡异绿光，“他们从炼狱实验室逃出来，应该知道净化者基因库密码，留着有用。”她目光落在被镇静剂迷晕的李小丽身上，“包括她，她弟弟可能在冰凌基地，如果我们以后要去救人，带上她或许有意外收获。”
铁皮船驶入暗河后，光线骤然变暗，只有船头探照灯能照亮前方十米水域，光柱里漂浮着无数细小光点。江流眼前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布满整个暗河水域。水里偶尔掠过巨大黑影，速度快如箭，吓得孩子们紧紧抱在一起，铁牛甚至捂住了眼睛。李月搂着羊角辫小姑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声音在狭窄河道里回荡，带着安抚的力量。
突然，探照灯照到前方水面漂浮着个灰扑扑的东西，像肿胀的尸体。李小光刚要减速，江流突然大喊：“加速冲过去！是腐水藻！别让它缠上船！”他在凌轩的笔记里见过这种变异植物，腐蚀性极强。
话音未落，那“尸体”突然炸开，无数墨绿色丝线从水里窜出，像毒蛇般缠向船身！江流挥刀劈砍，斩断的藻丝冒出黑烟，散发出刺鼻腥臭味，落在甲板上的碎段还在疯狂扭动。
“是净化者培育的变异藻！”张叔将孩子们护在船舱最里面，“会腐蚀金属！船板蛀穿我们都得喂鱼！”
凌雪凝聚冰墙在船头前围成一个勺型，寒气弥漫开来，藻丝撞上撞上冰墙立刻被推着堆积在一起，。“小宇！火攻！”
林小宇的火球砸在勺型冰墙中间，火在勺型冰墙内高温不散，腐水藻在高温下滋滋作响，渐渐变成黑色灰烬。铁皮船一路冲出藻群，船底已被腐蚀出几个小洞，正汩汩渗水，李小光和刘勇赶紧用防水布堵洞，手忙脚乱。
“离矿洞还有三里地。”李小光一边撑着防水布一边喊，“引擎被藻丝缠住，转速降了一半，得下去清理！”
“我去。”江流拎起玄铁刀，裤腿已被渗水浸湿，“你们看好船，特别是那几个内鬼。”
他刚要跃入水中，凌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冰凉带血，力道惊人：“水里有东西跟着船，藻群爆发把它们惊动了。”她指向船尾水面，探照灯余光里，隐约能看到几道庞大阴影，鳞片在光线下闪着冷光。
“是铁甲嗜血鳄的同类？”
“比那更糟。”凌雪声音带着寒意，“是净化者的‘水下牧群’，被芯片控制的异化鱼群，身长两米多，牙齿能咬穿钢板。”她解下一枚冰棱状手雷，“这个扔下去能冻住它们三分钟，足够你清理引擎了。”
江流接过手雷，入手冰寒刺骨。他深吸一口气，在凌雪掷出冰棱的瞬间跃入水中。冰冷河水包裹住他，玄铁刀在水下划出银光，精准斩断缠绕引擎的藻丝。冰层外传来鱼群撞击的闷响，牙齿咬在冰面上发出刺耳刮擦声，隐约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影子在游动。
当他抓着引擎爬回船上时，手臂被鱼群利齿划开数道伤口，血珠在水里散开。王倩立刻上前包扎，绿色能量丝线缠绕在伤口上，带来阵阵清凉。
“走！”凌雪下令，铁皮船拖着破损引擎，踉踉跄跄冲出暗河，前方终于出现矿洞入口，洞口被藤蔓掩盖，只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像蛰伏的巨兽微微张嘴。
岸边站着两个穿黑色斗篷的青年，掀开兜帽露出刚毅的脸，胸前别着银色冰棱徽章，与凌雪的标记一致，手里握着改装步枪，枪口警惕地对着四周。
“凌姐，按计划到的？”左边的青年接过缆绳，目光扫过船上的俘虏和伤员，眼神一凛，“路上遇到麻烦了，走的暗河？”
“带了点‘礼物’。”凌雪跳上岸，左臂的血已浸透整条绷带，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先带孩子们进矿洞，找干燥巷道安顿，血清和医疗箱卸下来，准备审讯。”
江流跟着踏上岸，矿洞入口的风带着铁锈味和潮湿霉味，吹得人皮肤发紧。他看着凌雪踉跄却挺拔的背影，像绝境里顽强生长的冰棱，带着宁折不弯的韧劲。
而在他们身后的暗河出口，水面的阴影越来越密集，几乎覆盖整个水面。远处河道上空，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像死神的镰刀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