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上。河滩上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风吹芦苇的沙沙声都仿佛停滞了，只剩下那道威胁的余音在晨雾中回荡，带着灼烧后的嘶哑，显然之前的火柱没让他好过。
扎羊角辫的田小小被这声音吓得一抖，手里的野花“啪嗒”掉在地上，花瓣在鹅卵石上摔得七零八落。她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小手紧紧攥着李月的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李月赶紧将她搂进怀里，手掌在孩子后背轻轻拍着，眼神却像受惊的鹿，慌乱地扫向芦苇丛的方向——她知道，江流他们一定就在那里，可这该死的埋伏，让谁都动弹不得。
张远握着信号棒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他故意将信号棒转了个方向，让顶端的红色按钮对着芦苇丛，那是他们在地下三层约定的“有埋伏，别靠近”的暗号。按钮边缘的磨损痕迹还是上次躲避缝合怪时磕的，他盯着那道划痕，心里暗暗祈祷江流能看懂。
“怎么？不敢出来？”黄磊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显然没忘排水口的仇，“刚才在排水口，不是很厉害吗？火柱烧得挺欢，害我们损失了三个兄弟，现在倒成缩头乌龟了？”他顿了顿，语气又变得嘲弄，“还是说，你打算让这两孩子替你死？段国华，我知道你在，别以为躲在芦苇丛里就能当缩头乌龟，你的那点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他刻意加重了“段国华”三个字，尾音拖得很长，像在掂量这个称呼背后的分量。江流能猜到，对方肯定从某个俘虏嘴里撬到了他的信息，说不定连灵珠的事都知道了。
林小宇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掌心的火星又冒了出来，橘红色的火苗在指缝间跳跃，被江流用眼神狠狠按住。“别冲动，”江流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融进晨露里，“他们就是想激怒我们，一旦我们现身，能量步枪会在瞬间把我们打成筛子。你看张叔脚边第三块鹅卵石，那里有个反光点，是瞄准镜。”
林小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在张叔左后方的芦苇丛里看到一点冷光，像蛇眼似的藏在叶片后。他心里一寒，赶紧收回视线，后背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
江流的目光落在北侧的矮树丛，那里离河滩有三十米，中间隔着一片开阔地，地上的鹅卵石被晨露打湿，反光刺眼，根本没地方躲。但树丛足够茂密，半人高的灌木丛里还缠着干枯的藤蔓，或许能作为掩护。“小宇，你注意北侧树丛！那里有埋伏！里面有三个人，呼吸声很重，应该是强化者，脚步声频率不对，可能用了负重装置。”
林小宇闭了闭眼，额头渗出细汗，火异能的感知像雷达般扫过北侧。过了片刻他才艰难点头：“能感觉到……三个热源，能量反应中等，但体温比常人高，像是刚用过兴奋药剂。”
“南侧滩涂，那里有两个，应该是放哨的。”江流补充道，系统面板的提示还在闪烁，【强化者，等级：3级，气血900\/1000】的字样让他皱眉——都是些用药物催起来的货色，可架不住手里有枪。
江流的手指在玄铁刀背上轻轻敲击，刀身的纹路被晨露浸得发亮。大脑飞速运转，西侧是他们来时的路，芦苇茂密但地势低，容易被包抄；东侧是河道，水流虽缓却有暗流，上次救那个落水的孩子时，他摸到过水下半米深的旋窝；北侧有三个强化者，南侧两个，剩下的十个人应该都藏在张叔周围的芦苇丛里，形成扇形包围圈，把河滩变成了砧板。
“王倩，你的木系能量还能凝聚出几根细藤吗？不用太长，能缠住脚踝就行。”
王倩脸色一白，咬着牙点头：“可以试试，但只能维持十秒左右，而且距离不能超过十米。”她抬手按了按胸口的木灵珠，珠子边缘泛起微弱的绿光，像风中残烛，“刚才催动用了太多能量，经脉有点刺痛，可能会偏。”连续透支能量让她的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但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足够了。”江流的目光变得锐利，像玄铁刀出鞘时的寒光，“小宇，你能在三十米外点燃北侧树丛的枯枝吗？不用太大的火，只要制造混乱就行。那里的藤蔓是去年的老藤，含油量高，一点就着。”
“没问题！”林小宇眼睛一亮，虽然异能还没完全恢复，但操控小火苗精准点火还是能做到的，“不过需要十秒蓄力，而且火苗可能会被风吹偏。”他瞥了眼风向，晨风吹向西北，正好能帮火势蔓延。
“我给你争取时间。”江流深吸一口气，将玄铁刀缓缓横在身前，刀身映着他冷冽的眼神，“等会儿我会扔出三颗手雷，先炸南侧的哨位，吸引他们注意力。手雷爆炸的瞬间，小宇点火，王倩用藤蔓缠住张叔身边最近的两个敌人，记住，是左前方那个戴黑帽的，他耳后有通讯器，是个小队长；还有右后方那个握枪的，他手指一直在扳机上蹭，是个老手——他们离孩子最近。”
他顿了顿，看向王倩：“缠住他们之后立刻缩回芦苇丛，不要恋战。我会趁机冲到北侧树丛，吸引火力，你们两个绕到西侧，等我信号再动手救人。信号是三声鸟叫，学斑鸠叫。”
“不行！”王倩和林小宇同时反对，“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冲过去就是活靶子！北侧树丛的三个强化者都是近战型，你会被围殴的！”王倩急得声音都发颤，木灵珠的绿光又黯淡了几分。
“这是唯一的办法。”江流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们的目标是我和我们灵珠，只要我现身，大部分火力都会集中过来，你们才有机会救人。张叔他们中间有七个从实验室救出来的异能者，虽然被控制了，但那个能操控电流的少年，上次在图书馆能电晕异化犬，只要给他们一点机会，未必不能反抗。”他从背包里摸出三颗手雷，拔掉保险栓握在手里，引信的金属味混着晨露的湿气钻进鼻腔，“记住，以救人为主，别管我。”
话音未落，河滩上突然传来黄磊的怒喝：“我数到三，再不出来，我就先拧断这丫头的胳膊！一——”
田小小吓得浑身发抖，李月将她护得更紧，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孩子的头发上，冰凉一片。
“二——”
“动手！”
江流低喝一声，三颗手雷呈品字形掷出，手臂的肌肉贲张，将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手雷在空中划过三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南侧滩涂的两个哨位之间，那里的芦苇最密，能放大爆炸范围。
“轰！轰！轰！”
连续三声炸响，泥沙和碎石被气浪掀得漫天飞舞，两个放哨的强化者瞬间被吞没在火光里，惨叫声戛然而止。气浪卷着烧焦的芦苇叶飘到河滩上，落在张叔脚边，还带着火星。
“在那边！”黄磊的怒吼声响起，带着被算计的暴怒，“给我打！往手雷爆炸的位置扫！”
密集的枪声瞬间爆发，能量步枪的蓝光像毒蛇吐信，朝着手雷爆炸的方向疯狂扫射，芦苇秆子被打得簌簌作响，碎片飞溅。有颗子弹擦着江流的耳朵飞过，打在后面的芦苇根上，溅起一串泥花。
“就是现在！”
江流大喊一声，林小宇早已凝聚好的火苗“嗖”地射出，像颗小火流星，拖着橘红色的尾焰，精准地落在北侧树丛的枯枝堆里。干燥的树枝遇火即燃，瞬间升起一团浓烟，带着焦糊的藤蔓味，朝着西北方向飘去。三个强化者慌乱地调转枪口，对着树丛盲目射击，子弹打在树干上，发出“砰砰”的闷响。
王倩的指尖弹出两道细如发丝的绿藤，像灵蛇般穿过芦苇丛，避开飞射的子弹，精准地缠住了张叔左前方戴黑帽的异能者脚踝，还有右后方握枪的强化者手腕。那两人猝不及防，踉跄着摔倒在地，能量步枪“哐当”掉在地上，蓝光在鹅卵石上闪烁了两下就灭了。
“好机会！”张远猛地转身，手里的信号棒原来早被他掰成了两段，藏在掌心的是一块锋利铁片——是从仓库里带出来的，边缘还沾着铁锈。他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最近的敌人，铁片狠狠扎进对方的大腿！
“啊！”那异能者惨叫一声，能量护盾瞬间溃散，蓝色的光膜像破掉的肥皂泡般消失了。他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芦苇丛里，压折了一片秆子。
“动手！”李月也爆发出自己异能，一个水球裹起地上的鹅卵石，狠狠砸向握枪的强化者太阳穴。那强化者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被砸中，闷哼一声，像袋土豆似的倒了下去，额头瞬间起了个血包。
被挟持的7个实验室异能者见状，瞬间爆发——那个能操控电流的王程风猛地挥手，几道电弧射向最近的敌人，打得对方浑身抽搐；一个速度型异能者化作残影，瞬间夺过地上的能量步枪，调转枪口对准黄磊，手指扣在扳机上，虽然因为紧张而发抖，却没半分犹豫！
局势在瞬间逆转！
“找死！”黄磊怒吼，周身的水系能量疯狂爆发，数道水箭射向张远，却被那电流少年用电弧挡了下来。水箭遇电瞬间炸开，化作漫天水雾，在晨光中折射出淡淡的彩虹，美得惊心动魄，却藏着致命的杀机。
“冲！”江流抓住机会，玄铁刀带起一道青光，朝着北侧树丛狂奔。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地上溅起一串串泥花，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如鬼魅般左右闪躲，三级强化者的体能被他发挥到极致。路过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时，他借力猛地一蹬，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避开了一串扫射的子弹。
“拦住他！”黄磊发现了他的意图，指挥着剩下的敌人转向射击，密集的火力网瞬间笼罩过来。有颗子弹擦过他的胳膊，撕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袖子，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从河道上空掠过，快得像一道闪电，带起的寒风让空气都骤降了几度，连漫天的水雾都瞬间凝成了细碎的冰晶。那身影落在河滩中央，足尖点在一块鹅卵石上，动作轻得像片雪花。她手中的银色长剑轻轻一挑，就将射向江流的能量光束劈成了两半，剑气纵横间，竟将周围的水雾气凝成了细碎的冰晶，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场微型的雪。
“谁？！”黄磊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道身影，握短刃的手猛地收紧。这速度，这异能强度，绝不是泛泛之辈。
那是个穿着白色作战服的女子，长发束成高马尾，发尾沾着几点泥污，显然刚经历过长途奔袭。她脸上戴着银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眸子，像万年不化的寒冰，扫过之处，连晨雾都仿佛冻结了。她手中的长剑泛着淡淡蓝光，剑身上凝结着细碎的冰花，显然是冰系异能者，而且等级不低。
“这是谁？”江流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更让他心头剧震的是，一直趴在人堆的冰魄突然抬起头，对着那道身影急促地叫了两声，声音里带着焦急和……亲近？冰魄是凌雪的伴生兽，除了凌雪，它很少对人有这么大的反应。
【异能者：凌雪，等级5级，气血1300\/2000，距离10米，（友善）
江流看着凌雪头上的信息，“凌雪！”江流的心跳漏了一拍，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名字浮上心头——凌轩那个失踪的妹妹，据说也是冰系异能者。
凌雪似乎没听到他的话，面具下的眸子冷冷扫过全场，像在审视一群蝼蚁。她长剑一挥，数道冰棱射向那些举着能量步枪的敌人。冰棱速度极快，带着破空的锐响，瞬间穿透了他们的能量护盾，将枪身冻成了冰块，紧接着“咔嚓”碎裂！金属冻裂的脆响在河滩上此起彼伏，像在敲碎黄磊最后的希望。
“五级冰系？！”黄磊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你是哪个分部的？知道我们是净化者特遣队吗？敢跟我们作对，就不怕被追杀到天涯海角？”他试图搬出净化者的名头施压，声音却在对方冰冷的目光下越来越小。
凌雪依旧没说话，只是身形一晃，像道白色的闪电，已经出现在那个戴黑帽的异能者身后。她手腕翻转，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剑尖的寒气让对方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忘了。“放了他们。”她的声音冷得像冰，每个字都像带着冰晶，刮得人耳膜生疼。
那异能者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反抗，连连点头：“放！我们马上放！都别动！把枪放下！”他对着周围的人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周围的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手里的枪僵在半空，不知道该继续射击还是放下。有个强化者想偷偷扣动扳机，被凌雪投来的眼神扫中，瞬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吓得赶紧把枪扔在地上。
张远趁机带着几人和那七个实验室异能者退到芦苇丛边缘，李月抱着田小小，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白衣女子，小声问：“张叔，她是谁啊？这本事，比电影里的 superhero 还厉害。”
张远也摇了摇头，眼里满是疑惑，但更多的是庆幸：“不管是谁，是来帮我们的就好。你看她的剑，刚才劈能量束的时候，剑气里有冰碴子，跟图书馆里那本古籍上画的冰魄剑很像。”
林小宇和王倩也跑了过来，林小宇看着凌雪的背影，挠了挠头：“江哥，这姐姐好厉害啊，比那个黄磊强多了！你看她的冰棱，比我的火焰还快！”他眼里闪着崇拜的光，完全忘了刚才的凶险。
江流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凌雪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的左臂似乎不太自然，作战服的袖子上有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血迹，而且那块布料比别处更紧绷，可能是用绷带缠过。而且她的气息……虽然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像是刚经历过大战，异能消耗不小。
“你到底是谁？”黄磊握紧短刃，警惕地后退两步，脚边的鹅卵石被踩得“咔嚓”响，“净化者与各基地井水不犯河水，你没必要为了几个逃犯跟我们为敌！他们身上有灵珠，那是首领大人点名要的东西，你插手，就是跟整个净化者为敌！”他搬出灵珠和主教，试图用更高的层级施压。
凌雪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胸口的雄鹰徽章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嘲讽：“净化者？一群用活人做实验的败类，也配谈规矩？首领？那个把自己藏起来的家伙？我还在找他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恨意，每个字都像淬了毒，让黄磊莫名的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女人，恐怕跟净化者有着血海深仇。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管闲事了？”黄磊眼神一狠，突然对剩下的人使了个眼色，“给我上！她只有一个人，耗也要耗死她！拿下她，首领大人有重赏！”
重赏两个字刺激了剩下的人，那些异能者和强化者对视一眼，咬着牙冲了上去。一个土系异能者操控着地面的鹅卵石，像炮弹般射向凌雪；两个强化者挥舞着拳头，肌肉贲张，皮肤上泛起暗红色的纹路，显然用了禁药强行提升力量；还有人举着没被冻住的能量步枪，对着她疯狂扫射！
凌雪冷哼一声，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冰晶瞬间弥漫开来，形成一道坚固的冰墙，足有半米厚。“砰砰砰”的撞击声响起，鹅卵石和子弹都被挡在冰墙外，碎成了粉末。冰墙表面泛起涟漪，却纹丝不动。
紧接着，她身形如蝶，在敌人中间穿梭，银色的剑光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声惨叫。冰棱刺穿膝盖，冻住关节，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敌人，转眼间就倒了一地，痛苦地哀嚎着，却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个火系异能者想放火烧她，刚凝聚出火苗就被她用冰锥刺穿了手掌，火焰瞬间熄灭，只留下冒着白烟的伤口。
黄磊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凌厉的冰系异能，对方的等级分明也是五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