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泣血长啸，裹挟着圣人无尽的怨毒，回荡在三十三重天，久久不散。
整个凌霄宝殿，乃至通过【盘古天幕】围观的亿万万生灵，都感受到了那份足以冻结时空的悲愤与疯狂。
这不再是圣人的威严，而是道心彻底崩碎后，最原始的诅咒。
然而，作为诅咒的唯一目标，玄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那张空荡荡的天帝宝座，仿佛在评估这件“资产”的折旧率。
这种极致的无视，比任何言语上的羞辱，都更加诛心！
元始天尊的身躯剧烈颤抖着，圣人道袍无风自动，周身的空间因他失控的情绪而寸寸碎裂。
他死死盯着玄狰，双目赤红如血，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玄狰！”
“你赢了！”
“你用这等卑劣无耻的商贾伎俩，将堂堂洪荒，变成了充满铜臭味的市井！将无上大道，玷污成了可以买卖的货物！”
“吾，元始天尊！盘古元神所化，三清之一！”
他猛地挺直了脊梁，脸上带着一种决绝的、悲壮到极致的傲慢。
“不屑与你这等孽障为伍！”
“今日，吾在此，向全洪荒宣告——”
“吾，元始，正式退出你那所谓的【盘古集团】！”
“吾之阐教，亦永世不与你这等邪魔外道同流合污！”
此言一出，天地间仿佛静了一瞬。
广成子等阐教金仙，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师尊，终于要跟这个魔鬼彻底决裂了！这才是圣人该有的风骨！
东海碧游宫，通天教主嗑瓜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微微挑眉：“哦？玩不起了，要掀桌子？”
西方须弥山，准提更是双眼放光，小声对接待：“师兄，快记下来！大客户资产重组！这里面全是商机啊！”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旧时代最后的尊严反抗。
一场赌上圣人道统的决裂！
然而，玄狰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状若疯狂的元始，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意外，只有一丝淡淡的、如同看穿了孩童所有心思的浅笑。
“退股？”
他轻轻颔首，语气温和得像是在处理一份寻常的业务申请。
“可以。”
两个字，让元始准备好的、更加慷慨激昂的后续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可以？就这么简单？
没等他反应过来，玄狰便打了个响指。
嗡——！
【盘古天幕】的画面瞬间切换。
那张荒诞的《天庭cEo招聘公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金光闪闪、布满了密密麻麻大道符文的……合同！
标题，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窒息！
【盘古集团创始股东及核心品牌授权协议（三清版）】
“元始圣人，别急。”
玄狰悠然的声音，如同旁白，响彻三界。
“退股是你的权利。但按照我们当初签订的这份‘兄弟公司’协议，也就是《集团章程》第108条规定……”
天幕之上，一行条款被瞬间放大，光芒刺眼！
【条款108：股东单方面宣布退股，需向集团支付其所持气运总额一千倍的功德作为违约金，并承担因其退股行为引发的一切市场波动与信誉损失。】
一千倍？！
全洪荒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阐教的气运何其庞大？一千倍的功德，怕是把整个洪荒的功德都抽干了也不够赔啊！
元始的脸，瞬间由红转紫，指着玄狰，怒吼道：“荒唐！这是什么时候的协议！吾为何不知！”
“你忘了？”
玄狰露出了无辜的表情，“当初为了帮你们三清化解‘分家’带来的天道业力，我可是帮你们做了‘资产剥离与债务重组’，这份协议，有你们三清的元神烙印，天道公证过的。”
“你看，”他指了指天幕上合同的末尾。
那里，三个熠熠生辉的元神烙印并排而立，其中一个，正是元始天尊！
“噗——”
元始天尊只觉得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他想起来了！当初玄狰确实帮他们处理过分家的麻烦，但当时拿出的文件叫【三清同气连枝互助盟约】，怎么……怎么就变成这份霸王条款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玄狰仿佛才想起来，慢悠悠地补充道。
“根据协议补充条款，退股，即意味着主动放弃由盘古集团授予的一切品牌授权。”
他又打了个响指。
天幕画面再转，一行更加醒目的大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元始的道心之上！
【关于收回阐教（昆仑分公司）“盘古正宗”品牌使用权的通知函】
“盘……盘古正宗？”元始愣住了。
“对啊。”玄狰理所当然地说道，“‘盘古正宗’这个金字招牌，可是我们盘古集团最核心的无形资产。你阐教能凭此吸引那么多跟脚不凡的弟子，靠的不就是这个品牌效应吗？”
“现在你退股了，这品牌，我自然要收回。”
话音未落。
“昂————！！！”
一声凄厉无比的悲鸣，自昆仑山玉虚宫的方向冲天而起，响彻洪荒！
天幕之上，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
那条盘踞在昆仑山上空，代表着阐教无上气运的、威严华贵的金色巨龙，身上那层象征着“盘古正宗”的、最璀璨的紫金光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剥落！
金龙疯狂地翻滚、哀嚎，它的体型在急剧缩小，光芒迅速黯淡！
龙头上的威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衰败与萎靡。
龙鳞片片脱落，金色的血液洒满长空，整个昆仑山的气息，在短短数息之内，一落千丈！
“不！！！”
元始天尊目眦欲裂！
那不是普通的气运！那是他阐教道统的根基！是“盘古正宗”四个字所带来的、最本源的天道垂青！
没了它，他阐教和那些旁门左道，还有什么本质区别？！
“玄狰！！你……你敢毁我道统！！！”
元始彻底疯狂了，圣人伟力爆发，就要不顾一切地出手！
“友情提示。”
玄狰冰冷的声音响起，【因果秤】在他手中一闪而逝。
“现在动手，属于‘退股后恶意扰乱市场秩序’，根据协议，罚金……自动翻倍哦。”
“……”
元始天尊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那张扭曲的脸上，所有的疯狂、愤怒、悲壮，最终都化作了无尽的灰败与绝望。
输了。
他不仅输掉了尊严，输掉了天庭，甚至连自己道统的根基，都被对方用一份他自己签过字的“合同”，给釜底抽薪了！
在这个玄狰制定的、名为“公司”的新世界里，他连掀桌子的资格，都没有。
“好……好……好……”
元始天尊连说三个“好”字，每说一个字，身上的气息就衰败一分。
他不再看玄狰，也不再看任何人，只是失魂落魄地转过身，拖着那仿佛瞬间苍老了亿万年的身躯，一步一步，向着凌霄殿外走去。
那背影，萧瑟，落寞，充满了无尽的屈辱。
看着师尊这般模样，广成子等金仙心如刀绞，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个时代，就此落幕。
而缔造了这一切的玄狰，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离去。
直到元始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重新转向【盘古天幕】，脸上的冰冷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和煦如春风的、属于“董事长”的微笑。
“好了，一点小小的股东纠纷，已经圆满解决。”
“现在，让我们回到正题。”
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魅力。
“【天庭集团cEo全球招聘】，仍在火热进行中！我们期待洪荒的有志之士，踊跃投递简历！”
“哦，对了，就在刚才……”
玄狰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全洪荒的胃口。
“我们的人力资源部，已经收到了第一份正式的……竞聘申请书。”
“其方案之大胆，思路之清奇，连我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此言一出，整个洪荒，瞬间炸锅！
谁？！
到底是谁？！
在这风口浪尖上，第一个站出来，要竞聘天帝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