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之外,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那根擎天巨柱般的金箍棒,顶端没入云霄,棒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混沌气息。
孙悟空咧着嘴,赤红的双眼中倒映着水晶宫破碎的护罩光雨,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对破坏的狂热。
敖广的龙袍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他那张威严的龙脸上,此刻只剩下呆滞和恐惧。
一棒?
就一棒?
守护了龙族百万年的护宫大阵,就这么没了?连个响声都没听全乎?
这猴子……这猴子比五百年前,还要恐怖一百倍!不,是一千倍!
他身后的龟丞相和一众虾兵蟹将,更是腿软得像面条,手里的兵器“当啷啷”掉了一地,发出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cEo……这……这就是您说的‘压力测试’?”猪八戒吞了口唾沫,小眼睛里也满是震撼。他知道猴哥猛,但没想到猛到了这个地步。这已经不是打架了,这是降维打击。
唐三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他像是完全没看到那毁天灭地的威势,只是像一个产品经理在验收成果。
“精准度有待提高,能量溢出3.7%,对非核心目标的能量波及超出了预估范围。但考虑到是首次执行,勉强合格。”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孙悟空那疯狂的笑容,因为这句话,微微僵硬了一下。
什么玩意?
俺老孙这一棒子,圣人之下谁敢硬接?你个凡人,居然说我勉强合格?还他妈有能量溢出?
一股无名火瞬间从他心底窜起,刚想发作,脑海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警告,cto孙悟空,检测到情绪波动异常,请专注于当前任务目标。】
嗡!
那股熟悉的、抽离一切欲望和怒火的无力感再次袭来,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唐三藏,眼神里的惊惧,甚至超过了对玄狰的畏惧。
这个和尚……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首席技术官。”唐三藏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而是抬起手,一道水镜在他面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标注出了水晶宫内部的能量节点和阵法枢纽,密密麻麻,如同最精密的电路图。
“现在,开始第二阶段测试。目标:水晶宫内部能源供给系统。你需要在一炷香之内,依次摧毁我标记出的一百零八个能量节点。注意,攻击顺序不得错乱,每次攻击的能量输出必须控制在预设值的正负1%以内。开始。”
“你……”孙悟空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这他妈是打架?这是绣花!
让他用金箍棒去点那些比针尖还小的能量节点,还要控制力量?这比让他去跟圣人干一架还难!
“执行指令。”唐三-藏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像是在对一台机器下命令。
“嘿……嘿嘿……”孙悟空看着水镜上那复杂的结构图,又看了看唐三藏那张冰冷的脸,突然不怒了,反而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压抑和癫狂。
“好……好!听指挥!”
他猛地一跺脚,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瞬间冲入了失去防护的水晶宫!
下一秒,整个水晶宫内部,开始上演一场让所有水族永生难忘的噩梦。
只见那道金光,在水晶宫内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和轨迹疯狂穿梭。他手中的金箍棒,时而化作万丈巨柱,时而缩成绣花细针。
“轰!”
他一棒点在东侧的一根珊瑚柱上,那柱子瞬间化为齑粉,但周围的水晶墙壁,却连一丝裂纹都没有。
“咔!”
他反手一刺,精准地捅进大殿房梁上一块不起眼的龙纹雕刻的眼睛里,整个大殿的照明阵法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砰!砰!砰!”
他身形闪烁,棒影纷飞,每一次落点,都精准得令人发指。每一次攻击,都恰到好处地摧毁一个节点,却不多泄露一丝一毫的力量去破坏周围的建筑。
这哪里是破坏?
这分明是一场最顶级的、最暴力、最精准的外科手术!
敖广和所有水族,都看傻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被一个疯猴子,用一种堪称艺术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拆解。
那感觉,比直接一棒子把水晶宫砸烂,还要恐怖一万倍!
因为这代表着,对方对他们的所有防御、所有布置,都了如指掌!他们在对方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
盘古殿内。
玄狰满意地看着【剧本镜】中的画面,那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家公司的产品发布会。
【不错不错,小唐这项目管理能力,越来越有我当年的风范了。猴子这执行力也调教得可以,就是情绪管理模块还得再升级一下,回头让后土给他加加班。】
他转过头,看着旁边已经彻底呆滞,连道心都忘了运转的接引和准提,和蔼地解说道:“两位看到了吗?这才叫现代化、专业化的团队作业。”
“暴力,不是目的,只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如何将暴力这种不可控的资源,进行量化、引导、精准投放,使其服务于我们的最终KpI,这,才是一门艺术。”
接引和准提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艺术?
你管这叫艺术?把人家水晶宫当积木一样拆着玩,还他妈现场教学?
他们感觉自己的三观,已经被玄狰按在地上,用脚碾成了二维码,扫一下,全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玄狰打了个响指。
【剧本镜】的画面突然一分为二。左边,依旧是东海龙宫的“拆迁现场直播”。而右边,则浮现出了整个洪荒世界的芸芸众生相。
从九天之上的天庭众神,到昆仑山的三清道场,再到北冥深处的妖师宫,甚至是一些深山老林里刚刚化形的小妖。
无数生灵,此刻都仿佛有所感应,不约而同地抬起头,他们的面前,竟都凭空浮现出了一面虚幻的水镜,水镜中播放的,赫然正是东海正在发生的一切!
“玄狰道友!你……你这是做什么?!”接引大惊失色。
把这种堪称强盗行径的画面,公之于众?他到底想干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做企业宣传,打响我们盘古集团的第一炮啊!”玄狰理所当然地说道,“顺便,也给洪荒的各位同道,免费上一堂生动的公开课,让他们学习一下什么叫‘先进的商业模式’。”
“以后,洪荒不兴打打杀杀了。大家有矛盾,坐下来谈嘛。谈不拢,就比一比谁的《项目计划书》写得好,谁的‘压力测试’做得更专业。”
“这,才叫文明,才叫进步。”
随着玄狰的话音落下,整个洪荒世界,彻底炸锅了。
无数大能看着水镜里那闻所未闻的“商业并购”,看着那个状若疯魔却又精准执行命令的孙悟空,看着那个冰冷得不像人类的唐三藏,脑子全都宕机了。
这……就是西游量劫?
说好的佛法东传,普度众生呢?怎么开局就变成了上门逼人签合同,还搞起了暴力拆迁?
天道……不管管吗?!
就在此时,东海。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孙悟空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水晶宫大殿的中央。他扛着金箍棒,浑身煞气内敛,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更多的,是一种极致的疲惫。
这种比绣花还精细的活,比他大闹天宫打上三天三夜还累。
随着他最后一次攻击落下,整个水晶宫,所有闪烁着光芒的阵法、禁制,在同一时间,全部熄灭。
能源系统,被彻底切断。
水晶宫,变成了一座毫无防备的死城。
唐三藏平静地点了点头,在自己的“任务清单”上,划掉了第二项。
“压力测试,完成。”
他缓缓上前,目光越过已经瘫软在地的敖广,声音冰冷地宣布。
“现在,进入第三阶段:资产交割。”
“敖广龙王,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不然,下一次压力测试的目标,可能就不是能源节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