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的练武场周围已经挤满了人。
“昨日那个连胜五场的万墨,今日照样连胜!这是最后一场了,也不知他能不能保持不败战绩。”
“今日来参加晋升比试的散修中穿白衣的那个,也连胜到现在!”
“白衣那个是魔修吧?”
“是。委实太厉害了些。”
“有看头啊,两个连胜打决赛?诶,你们觉得谁会赢?”
“难说。”
练武场正中央,一青一白两道人影相对而立,一个持剑,一个握鞭。
邬星墨盯着几十米开外的白衣男子。
手里的剑仿佛有千万斤重,竭尽全力也只能抬起分毫。
他的实战经验远不及邬星沚。真要和对方打一场,他必输无疑。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把握打赢邬星沚,他自己也压根下不去手。
两年前挖了对方灵元跑路那件事,致使他从站在这儿的第一秒起就已经输得彻底。
御剑悬在武场上方的长老抬手,道:
“最后一场:八荒宫杂役部万墨,对战万止。比试开始!”
话音一落,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他们两个同姓?!该不是一家的吧?”
“你才知道他们同姓啊。”
“我觉得巧合罢了。他们两个长的哪有半点相像之处。”
“我看着也不像。”
武场上的邬星墨一个字没听进去,他勉强抬了抬剑,停滞的大脑却连一套剑法都想不起来。
不禁绝望地拍系统:“给些建议!你不是协助我改命的吗?!我快领盒饭了啊!”
系统:【亲亲,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自己扪心自问一下,你舍得杀男主吗?】
邬星墨:“……我和他非得死一个?!”
【如果男主的确对你起了杀心,是这样没错。毕竟你是反派呀,你该不会忘了吧?】
【只要你下得去手,我能介绍一千种道具给你哦,亲亲。】
“……”
邬星墨攥紧手里的剑。
不行。
他下不去手。那是他养了六年的鸡汁包。
周边依然充斥着纷杂的议论声。
“万墨为何不动?他前几场比试结束的可利落了。”
“或许是那白衣的魔修用了什么禁咒?魔修手段多得很,万墨难赢哟。”
远处的邬星沚立了片刻。
握鞭不紧不慢迈向邬星墨,水晶一样漂亮的紫眸里含了丝隐晦的笑意。
邬星墨喉结轻滚,微不可察往后挪。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鸡汁包笑起来这么恐怖?!
还有那条鞭子……如果打点感情牌有机会死干脆些么。他真的不想被烫。
几步过后,邬星沚扫一眼距邬星墨脚跟仅剩几毫米的比试范围边缘线,停住了。
他一停,邬星墨也不自觉停住。
两人此刻离了还不及一米,邬星沚甚至能隐隐约约闻到邬星墨身上被太阳晒酥的清苦花香。
和在秘境时一样,他用目光一点一点描过对方的五官轮廓,眸底不自觉浮现出丝丝缕缕隐秘汹涌的情愫,但转瞬即逝。
许是邬星沚的目光太过炽热直白,邬星墨没忍住又往后挪了一毫米。
围观的人群不明所以。
“万墨是……怕魔修?”
“怎么还不开打,看得我怪急的。”
“双方这气势压制,我赌那个魔修赢。”
练武场上的两人僵持半晌。
终于,白衣魔修抬手——
却是打了个手势。
轻飘飘道:“……我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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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升比试采取单挑淘汰制,最后十名弟子才有选取仙尊拜师的资格。
其余人若无仙尊或长老另眼相待主动收徒,便只能继续等下一年的晋升比试。
至于拜师顺序,自然由名次高低决定。
轩旗仙尊坐在主位,沉稳的目光扫过前方十道人影。
“晋升比试第一名,彩芝峰杂役部,万墨。”他慢慢道。
“有没有想拜的师父?”
邬星墨能清晰感知到站在自己旁边的强势气息。
他戴着银色储物戒的指蜷了蜷,努力控制住声线:“抱歉宫主,弟子还未决定好。不如先问问其余同门和道友的想法。”
他真的被邬星沚粘怕了。
轩旗仙尊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转而看向邬星墨旁边的邬星沚。
“第二,散修,万止?你考虑好没?”
邬星沚与轩旗对视,微微一笑。
自然而然答:“回宫主,万墨去哪我便去哪。”
轩旗于是重又看向邬星墨。
邬星墨:“……”
他心态崩裂暂时什么也讲不出来,倒是轩旗仙尊神色淡然道:“既如此,你二人便拜在我门下如何?天赋卓越之人,理应享有最好的资源。”
其余仙尊长老们见宫主都直接开口要人了,原先想争的几个立刻闭紧嘴识趣地保持沉默。
其实邬星墨一开始打算拜的就是宫主——为方便挖线索保命。只是因为邬星沚的存在而不得不先推脱一下罢了。
如今看来这人到底甩不开,他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顺着轩旗话行礼道:
“……既如此,谢宫主赏识。弟子万墨,愿拜宫主为师。”
邬星沚扯扯唇角。
也行礼,道:“谢宫主赏识。弟子万止,愿拜宫主为师。”
邬星墨:“……”
他气得牙痒又不敢与被他抢了灵元的鸡汁包对峙,只得暗自攥了攥指节。
心里无能蛐蛐:学人精!
拜师环节过后晋升比试才算结束,练武场周围的弟子们渐渐散去,仙尊们也带着各自新收的弟子陆陆续续离开。
轩旗用传讯蝶招来名女弟子,对邬星墨和邬星沚道:“这位是你们二师姐,丁雅楠。我还有事处理,你们先跟二师姐去居所整理东西,有什么不懂的也可问她。”
丁雅楠不是个话多的人。
所以在接下来去居所的路上,三人间的氛围安静得几乎诡异。
丁雅楠显然只专注于完成师尊下达的任务,压根没有与两位新师弟谈心的想法。
她兀自领着两人走了半柱香,在接到一只传讯蝶后更是一指某处方位,扔下一句“我有急事,你们往那再走五百米”便直接御剑飞没了影。
这地方是小路,除了他们仨谁也没有。丁雅楠一走,邬星墨感觉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自打晋升比试那一场后他再没敢看过邬星沚,生怕同他对上视线。但从始至终,他都能感受到对方无处不在的目光。
尤其是现在,简直如芒在背。
邬星墨吸口气,硬着头皮往丁雅楠指的方位迈了一步。
然而下一秒,一道屏蔽禁咒圈在了他脚前。
“想去哪?”
身后传来清而低的男音。
“……”邬星墨咬紧后槽牙。
果然,该来的迟早会来。
他按住腰间的剑鞘,缓缓转身,终于对上邬星沚那双紫蒲色的眼眸。
眼眸的主人极轻地笑了一声。
“哥,好久不见。”
邬星沚挑着眉梢笑道,柔软的尾音好似带了钩子一样缱绻。
“我不在的这两年里……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