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子时的梆子声刚过三刻,天斗城的街巷静得只剩风卷落叶的声响。唐凡贴着城东破庙的墙根,指尖攥着胡列娜画的路线图,目光紧盯着巷口——酒铺的灯笼还亮着,几个人的笑声隐约传来,正好卡在半柱香的空隙里。
他旋即矮身窜进破庙,殿内蛛网密布,月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三个身着灰布短打的汉子早已等候在此,见到唐凡,立刻上前拱手:“少宗主!信物已备好!”为首的汉子从怀中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盒面刻着昊天宗的昊天锤纹路,正是对接的关键。
唐凡刚接过木盒,破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武魂殿之人的呵斥:“里面的人出来!奉主教之命搜查!”
“糟了!暗哨的人怎么提前回来了?”汉子脸色骤变,瞬间昊天锤出现在手中,“少宗主,我们拦住他们,您快撤!”
唐凡攥紧木盒,刚要运转魂力,庙外突然响起一阵混乱的惊呼声,夹杂着银铃脆响——是胡列娜!他贴着门缝往外看,只见红裙身影在夜色中灵动穿梭,指尖甩出几缕红色魂力,精准缠上那些人的脚踝,又将巷口的酒坛踢翻,酒水混着火焰符纸燃起,瞬间阻断了去路。
“快走!”胡列娜的声音隔着火光传来,带着几分急促。
唐凡不再犹豫,对三个汉子递了个眼色,转身从庙后的破洞窜出,刚绕到巷尾,就见胡列娜提着裙摆跑过来,额角沾了点灰尘,却依旧明艳:“别愣着!往月轩方向跑,我引开他们!”
“一起走!”唐凡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让胡列娜愣了愣,随即跟上他的脚步。两人借着暗影穿梭,身后的追兵声渐渐被甩远,直到冲进月轩后墙,落在熟悉的青石小径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凉亭里的灯笼还亮着,兰草的香气混着晚风飘来。唐凡松开胡列娜的手,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突然开口:“列娜,我不该一直瞒你。”
胡列娜抬眸看他,眼中带着疑惑。
唐凡深吸一口气,声音格外认真,“我不是普通的昊天宗弟子,是昊天宗宗主唐啸的儿子,也是昊天宗少宗主,当初和你去武魂殿也是有目的的。”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胡列娜的心湖,她怔怔地看着唐凡,惊讶过后,更多的是释然,她笑着抬手,替唐凡拂去肩上的草屑:“你昨晚告诉我真名后我就已经意识到了,我不会在意的,我现在只在意你。”
唐凡打开手中的木盒,里面放着枚玄铁令牌,刻着“昊天”二字,令牌下还压着张字条,是唐啸的字迹,写着“助唐三收复旧部,静待时机”。他将木盒收好,抬头看向胡列娜:“今晚若不是你,我恐怕拿不到这信物。”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胡列娜歪着头,目光落在凉亭旁的墨兰琴上,眼底带着期待。
唐凡会心一笑,走到琴前坐下,指尖轻轻拂过琴弦。月光洒在他身上,也落在胡列娜的红裙上,凉亭里静悄悄的,只剩晚风与即将响起的琴音。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沧海一声笑》的旋律再次流淌而出——这一次,没有激昂的高歌,只有琴音如流水般婉转,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胡列娜坐在石凳上,托着下巴静静听着,目光从未离开过唐凡的侧脸。琴音里的洒脱少了几分,多了几分缱绻,像在诉说着今夜的惊险,也像在诉说着藏在心底的情愫。直到最后一个琴音消散,她才轻声开口:“比白天弹的,更好听。”
唐凡转过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眼神灼热:“列娜,从岔路口再次遇见你起,我就不想再放开你的手。”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武魂殿与昊天宗的恩怨,我不想让你卷入。你愿不愿意,等此间事了,和我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过安稳日子。”
胡列娜的心跳骤然加快,指尖微微颤抖。她看着唐凡真挚的眼神,想说“我愿意”,可老师比比东的嘱托、武魂殿的责任,却像根绳子缠在心头。她沉默片刻,轻轻回握唐凡的手,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却格外坦诚:“唐凡,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还有庚辛城的事没办完,那是老师交给我的任务,我得做完才能安心离开。”她抬头,眼中满是认真,“等我从庚辛城回来,一定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
唐凡看着她眼底的挣扎,没有强求,只是轻轻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这一吻,没有急切的占有,只有满心的珍视。“好,我等你。”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等你。”
凉亭外的玉兰花瓣落在青石路上,月光温柔,琴音余韵还在空气中飘荡。两人静静相拥,这一刻,没有昊天宗的少宗主,也没有武魂殿的圣女,只有两个心意相通的人,在夜色里守护着这份刚刚萌芽的情愫,等待着未来的答案。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