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火箭队来说，这中场哨声跟掘墓人敲的丧钟没啥区别。
紫金军团的球迷们喊破了喉咙，那动静大得能把斯台普斯中心的顶给掀了。
大屏幕上70比40的比分狠狠烫在每个火箭球员的心口。
三十分，半场就落后三十分，过去三年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客队更衣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自己心碎的声音。
墙角的制冰机嗡嗡地响，让这片死寂更难受了。
球员们一个个没了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胸口跟破风箱一样，连喘气都费劲。
湿透的球衣又沉又黏，把他们上半场的力气都榨干了。
累，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累，身上每个地方都在喊着投降。
主教练德安东尼站在战术板前，手里的白板笔笔帽都快被他捏碎了。
他看着这群斗败的公鸡，目光从大姚额头上还在渗血的纱布，到哈登那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脚踝，最后停在了巴特勒那双没了火光的眼睛上。
他张了张嘴，可那些“拼到底”的鸡汤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天前在医院放的狠话现在全变成了巴掌，一记一记抽在自己脸上。
这跟斗志没关系，跟战术也没关系，就是人家兵强马壮，能活活把你跑死、耗死。
他最后摆了摆手，嗓子哑得厉害：“都歇着吧，下半场替补打。”
没人吭声，大家连头都不抬。
这就算是默认了，集体投降。
不是不想打，是这副身体实在撑不起那口气了。
下半场一开始德安东尼果然把主力全按在了板凳上。
他用这种自杀一样的方式告诉全世界：这场我们认了。
他宁可输得难看，也不想让手下这帮主力在垃圾时间里把职业生涯给赌进去。
湖人那边倒好，主力一个没下。
勒布朗·詹姆斯和安东尼·戴维斯还站在场上，那股劲头比开场时还足。
当然，浓眉在场上是老詹安排的，因为他那纠结在一起的眉毛可以当老詹此时小心眼的嘴替。
小人复仇嘛，就是要往死里整。
他们要的不只是一场胜利，是把你的精神气彻底打垮，要把两年前的账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三节那不叫比赛，湖人球员就跟一群大人逗小孩一样，随便玩。
火箭一个刚签了双向合同的小年轻想在篮下顶一下勒布朗。
结果勒布朗一个排球大帽把球狠狠扇在篮板上，“砰”的一声把那小伙子的胆都给扇没了。
勒布朗看都没看他，捡起球就甩了个长传快攻，留下那年轻人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全是懵的。
篮球跟长了眼睛一样找到了飞奔的戴维斯，一个空中接力，整个球馆都炸了。
分差就这么一点点被拉开。
三十五分。
四十分。
四十五分。
第三节快打完的时候分差已经到了一个没法看的数字——五十。
保罗坐在场下脸都白了，一个“不祥”数字忽忽悠悠的浮现在他眼前，只剩8分了。
斯台普斯中心已经成了欢乐的海洋，球迷们玩起了人浪，跟看表演赛一样轻松。
他们喊着每个湖人球员的名字，只有勒布朗拿球的时候，全场才会一起喊“GoAt”。
火箭队的板凳席上安静得吓人。
大姚、哈登、巴特勒，这几个习惯了胜利和荣耀的家伙，现在只能坐在场边看着自己的队友被人家随便欺负。
那种无力感堵得人心口发疼，连喘气都带着刺。
大姚闭上了眼睛，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把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连带着膝盖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耳朵边上全是山呼海啸的“mVp”喊声，那是给勒布朗的。
曾几何时，这声音是喊给他的。
过去自己在场上奔跑、怒吼、扣篮的画面就在眼前打转。
可现在他只能坐在这儿，活脱脱一个被时代抛弃的老兵，眼睁睁看着新王踩着自己的尸体登基。
终场哨响的时候，那声音听着倒是一种解脱。
大屏幕上比分是135比85。
整整五十分。
紫金军团的球迷们疯了一样庆祝着这场复仇，火箭队的球员们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跟丢了魂一样走进了那条又黑又长的球员通道。
通道里几个洛杉矶的球迷还在手舞足蹈地起哄，学着火箭球员投不进球的动作，笑得特别大声。
没人搭理他们，也没人抬头，就是加快了脚步，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把他们尊严踩得粉碎的地方。
赛后发布会火箭队这边就德安东尼一个人来了。
他对着台下的闪光灯，脸上全是麻木和疲惫：“他们打得比我们好，我们会回去看录像，准备第二场。”
就这一句话，说完扭头就走，记者连第二个问题都来不及问。
另一边所有的光都打在了胜利者身上。
勒布朗·詹姆斯和安东尼·戴维斯并排坐着，勒布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一拿起话筒全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等着他的胜利宣言。
詹姆斯看着镜头，眼神穿过了屏幕，用一种很平淡的口气说话。
“这只是个开始。”
他没喊，也没多兴奋，但就这么一句话比任何狠话都更能把人压垮。
当詹姆斯的话传过来时，休斯敦的更衣室里空气都跟着停了。
没人骂人，没人摔东西，只有让人喘不过气的安静。
球员们瘫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有人拿毛巾盖着脸不想看人，也不想被人看。
有人仰着头，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灯。
那五十分的分差把他们这两年用血汗换来的所有骄傲砸得粉碎。
跑不动，跳不起来，连脑子都转不动了。
一向最硬气的吉米·巴特勒这会儿也缩在角落的阴影里，那双过去总冒着火的眼睛现在只剩下一片死灰。
他这辈子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无能为力”。
吉米·巴特勒不停地用粗糙的大手搓着自己的脸，想把这场比赛的耻辱从脸上擦掉。
詹姆斯·哈登第一个冲进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冷。
冰凉的水柱砸在他身上，他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詹姆斯·哈登脑子里一遍遍地放着勒布朗怎么碾过他上篮，还有那些他投出去却被人家当排球一样扇掉的球。
当然还有那该死的“mVp”喊声，一声声的折磨着他的神经。
詹姆斯·哈登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衣服都让人扒光了，在全世界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吼不出来，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了浴室的墙上。
“砰”的一声。
手背上的皮破了，血混着冷水往下淌。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那种屈辱感要把他整个人都给吞了。
大姚是最后一个去理疗室的。
他一句话没说径直躺上了床。
队医把最厚的冰袋一层层地包在他那不争气的右膝盖上。
那股凉气钻心刺骨，可大姚偏偏就需要这个，他觉得只有这种疼才能让他那快被气炸了的脑子稍微冷静点。
大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那刺眼的比分，不去想勒布朗看他的眼神。
他只想着膝盖上的那股凉意，那股能让他不发疯的痛感。
勒布朗那句“这只是个开始”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
没错是开始。
对他们来说是复仇的开始。
那对我们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姚睁开了眼睛，眼里的血丝更重了，但那种迷茫和痛苦不见了。
他一把扯掉膝盖上的冰袋，理疗师想说点什么，但被他吓得没敢出声。
大姚一步一步走回了那个死气沉沉的更衣室，他就站在更衣室中间看着这群丢了魂的队友。
哈登光着膀子从浴室出来，手上的血印子还没擦干净。
巴特勒还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这个一声不吭的领袖身上。
大姚的声音又干又哑。
“明天早上六点，训练馆。”
他说。
“谁不来，以后就不是我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