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盯着手机银行App里的数字，眼睛差点瞪成铜铃——三位数的余额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刚交完房租，又扣了水电费，这点钱连下周的外卖都撑不起，更别说给老家寄生活费了。
“嘀嘀”两声，老妈的视频电话准时弹出来。林宇深吸一口气，赶紧把银行App后台关掉，扯出个笑脸接起：“妈，刚忙完呢，正准备煮面。”
屏幕里老妈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攥着针线，絮絮叨叨就开了腔：“煮面哪有营养？跟你说多少回了，别总吃外卖，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对了，你王阿姨家儿子回县城当公务员了，福利待遇好还稳定，你那边要是不好干，要不也回来？”
林宇手里的筷子顿了顿，含糊着应：“再看看吧，这边项目还没结束呢。”
“还看啥呀！”老妈声音陡然拔高，“上次你说被同事欺负，又失恋了，我跟你爸整宿整宿睡不着。大城市有啥好？房价高压力大，你一个人在那儿受委屈，我们也帮不上忙。下个月你爸生日，你要是能回来，咱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挂了电话，林宇看着空荡荡的出租屋，心里像被灌了铅。桌上还摊着早上打印的老家招聘启事——县融媒体中心招新媒体编辑，薪资虽只有现在的一半，但胜在稳定，还能守着父母。他伸手想去拿，指尖却碰到了桌角的文件夹，里面是他熬夜改了八版的苏氏项目方案。
翻开方案，扉页上还留着他当初写的小字：“做出让行业记住的案例”。那时候他刚入职，每天加班到凌晨，连楼下便利店的关东煮都能吃出幸福感。可现在呢？项目成果被抢，背锅挨骂成了日常，连谈恋爱都谈得一地鸡毛。
“要不，真回去算了？”林宇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老家的日子像幅清晰的画——早上能吃老妈煮的豆浆油条，晚上能陪老爸在河边散步，不用跟张涛勾心斗角，也不用看王建国的脸色。可一想到刘总上次说“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想到自己还没在这座城市证明过价值，心里又不甘心。
他掏出手机，点开招聘网站，手指在“投递简历”按钮上悬了半天，最终还是关掉了页面。起身走到阳台，楼下的车水马龙闪着灯，像一条流动的星河。他想起刚来时，站在天桥上看夜景，觉得这城市的每一盏灯都在为他亮着。可现在，那些灯好像都变成了嘲讽的眼睛，盯着他这个快要撑不下去的“失败者”。
“叮咚”，微信响了，是赵倩发来的：“张涛明天要跟美妆项目的客户对接，听说准备把上次你做的竞品分析当自己的成果，你小心点。”
林宇看着消息，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张涛就像只偷东西的老鼠，总盯着别人的劳动成果。可自己呢？连跟老鼠较劲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回复赵倩：“知道了，谢了。”然后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转身回了房间。
翻出行李箱，他开始收拾东西——几件常用的衣服，几本专业书，还有那个存着张涛报销证据的U盘。要是真决定回去，这些东西打包就能走。可收拾到一半，他瞥见了压在箱底的入职offer。上面的公司Logo还闪着光，像在提醒他：“你当初可不是来当逃兵的。”
林宇猛地合上行李箱，坐在地上喘气。他想起大学时，导师说过：“人这辈子，总得为点什么拼一次，哪怕输了也不后悔。”现在他要是走了，不就是认输了吗？输给张涛，输给王建国，也输给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再撑撑，就再撑一段时间。”林宇站起身，把行李箱推回角落。他走到书桌前，重新翻开苏氏项目方案，拿出笔在扉页上加了一行字：“没到最后，谁也别想定输赢。”
第二天早上，林宇醒得很早。他洗漱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然后拿起公文包出门。路过便利店时，他买了份豆浆油条——跟老家的味道不一样，却让他想起了老妈的话。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口感里带着点咸，像极了他现在的日子，有点苦，却也藏着点能撑下去的滋味。
到了公司，刚坐下就看见张涛哼着歌走进来，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正是他上次做的竞品分析。林宇深吸一口气，打开电脑，开始整理今天要做的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至少现在，他不想认输。
赵倩路过他工位，递过来一颗糖：“看你脸色不好，吃颗糖甜一下。对了，昨天跟你说的事，别往心里去，实在不行，咱再想别的办法。”
林宇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他朝赵倩笑了笑：“没事，我还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办公桌上，方案上的字迹显得格外清晰。林宇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下第一个字——不管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要把手里的事做好，为自己，也为那个还没实现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