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无劫的身影消失在广场边缘,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但那片区域的死寂与那名执事弟子失魂落魄的模样,却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向外扩散。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轰然爆发的议论声!
“刚才……刚才你们感觉到了吗?那股压力!”
“我的天,李无劫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张师兄怎么吓成那样?”
“没看到他动用灵力啊!就是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就把筑基期的张师兄吓破胆了?”
“不可能!绝对是他用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邪法!”
“邪法?在事务堂门口,众目睽睽之下用邪法?你当执事长老都是瞎子吗?”
“那他怎么解释?一个被废掉丹田的凡脉,不仅伤势尽复,修为精进,还能一个眼神震慑筑基执事?这根本不合常理!”
惊疑、猜测、恐惧、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发酵。李无劫报名成功的消息,连同那匪夷所思的过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外门。
原本那些只将此事当作茶余饭后谈资,认为李无劫即便恢复也只是勉强挣扎的弟子们,第一次真正开始正视这个“归来”的废脉者。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嘲笑、任意拿捏的对象。他身上笼罩了一层神秘而危险的光环。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赵乾耳中。
他此刻正在自己的专属练功房内,听着一名心腹弟子添油加醋的汇报。当他听到李无劫不仅成功报名,还用一个眼神吓退了负责登记的执事时,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砰!”
他手中的玉杯被捏得粉碎,温热的灵茶溅了一身。
“废物!都是废物!”赵乾低吼一声,额角青筋跳动。孙淼那个蠢货拦路不成反被吓退也就罢了,连他特意打过招呼、在事务堂当值的张执事,竟然也如此不堪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废物用眼神吓住?这简直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乾哥息怒。”旁边一个狗腿子连忙劝道,“那李无劫定然是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或是身上带了什么一次性的邪异法器,装神弄鬼而已!等到了大比擂台之上,众目睽睽,规则森严,他那点鬼蜮伎俩必然无所遁形!到时候,您再亲自出手,将他彻底打落尘埃,岂不是更能彰显您的威风?”
赵乾闻言,脸色稍霁,但眼中的阴鸷却更浓了几分。他冷哼一声:“哼!就算他有些古怪,恢复了修为又如何?凡脉终究是凡脉!凝气六层?我早已是六层巅峰,半只脚踏入七层,青木剑法更是即将大成!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歪门邪道都是笑话!”
话虽如此,他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烦躁。李无劫的“复活”和那诡异的“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他原本稳操胜券的自信里。
“去,给我查!他这半个月到底躲在哪里?接触了什么人?吃了什么药?我要知道他所有的底细!”赵乾厉声吩咐。
“是,乾哥!”
与此同时,在一处幽静的女弟子居所小院内,柳芸汐也听到了侍女带回来的消息。
她正在修剪一盆灵植的手微微一顿,剪刀险些划伤指尖。
“他……他真的报名了?还……用一个眼神……”柳芸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之前在事务堂广场上,李无劫看向她那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的眼神。当时只觉得心慌,现在回想起来,那眼神底下,似乎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冰寒。
侍女低声道:“是的,小姐。现在外面都传疯了,说那李无劫像是变了一个人,邪门得很。”
柳芸汐放下剪刀,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摇曳的竹影,心绪难宁。
她当初选择背叛李无劫,投入赵乾的怀抱,除了现实的考量,内心深处何尝不是因为认定李无劫这个“凡脉废物”再无翻身之日?可如今,这个被她亲手抛弃、认定永无出头之日的人,却以一种远超她想象的方式,强势地回到了众人的视野中心。
如果他真的拥有了不凡的实力……那自己当初的选择……
一丝细微的悔意,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她的心。但很快,这丝悔意就被更强烈的现实感压了下去。
不,不可能!凡脉就是凡脉,这是铁律!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透支潜力、饮鸩止渴的秘法,或者走了什么极端的歪路!这样的力量,注定无法持久,而且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隐患!
赵乾师兄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跟着他,才有光明的未来!
她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驱散那不该有的动摇。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声音恢复了冷淡。
侍女躬身退下。
柳芸汐独自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照亮她半边脸颊,却照不进她此刻晦暗难明的心绪。
外门因李无劫而起的风波,并未因他的离开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他无视所有目光,静待大比开始。而外界关于他的种种猜测与议论,正在无形中,将所有人的期待感不断拉高。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归来的李无劫,究竟是真的脱胎换骨,还是仅仅回光返照?
答案,只能在擂台上揭晓。
大比的舞台,已然因为李无劫的这次报名,而蒙上了一层不同寻常的紧张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