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你寝室里一共住了几个人?”李鹏飞问道。
“一共住了六个人,怎么了?”
“那有几个是中国人,几个是外国人?”
“就我一个中国人,其余的都是外国人,有美国的,有法国的,有英国的,有意大利的,其中两个是英国的。”赵芸芸回答道。
李鹏飞心想难怪,她们会笑话芸芸。
“怎么了?你问这个干嘛……”赵芸芸突然领悟过来。突然她不吭声了。
餐厅服务员这时候走过来,拿了今天的报纸和一本杂志放在桌上,原来他们餐厅还有这个服务,在个人等待所有菜品上齐时,给餐厅客人提供免费的报纸和杂志看。
李鹏飞拿起报纸阅读起来,他突然注意到一条新闻:厄瓜多尔一架波音727客机于当地时间1月20日晚在首都基多以南山区坠毁,机上92人恐全部遇难。救援人员已发现飞机残骸,恶劣天气给搜救工作带来极大困难。
李鹏飞后背一阵发凉。他不敢想象,如果赵芸芸坐的飞机坠毁,他会怎么样,他真的不能再体会失去亲人的这种痛苦。
这个时候餐厅服务员的声音打断了李鹏飞的思绪。
服务员说道,“先生,女士你好,杏汁官燕盅,清炒芦笋百合,请慢用,其余菜品正在烹制,很快为您送上。”
赵芸芸颔首,并不急于动筷,她先细细品味着温润的燕窝,清甜的杏汁与燕窝的柔滑相得益彰。芦笋百合清脆爽口,火候恰到好处。
约莫一刻钟后,服务员再次前来,这次端来了冒着热气的松茸菌菇煲和人参炖乌鸡汤。
陶瓷炖盅盖子揭开,鸡汤的醇厚香气与松茸特有的山野清香顿时交融四溢。“您的汤和煲仔,请小心烫。”
又过了片刻,压轴的主菜终于登场。
另一位服务员用托盘呈上了古法蒸东星斑和陈年花雕蒸膏蟹,东星斑鱼皮银亮,鱼肉雪白,淋着清亮的豉油汁;膏蟹橙红诱人,浓郁的花雕酒香扑鼻而来。
“您的菜已上齐,请慢用。”服务员微笑着将最后两道菜稳妥地放在餐桌中央,并适时更换了骨碟。
原本略显空荡的桌面此刻恰到好处地铺陈开五菜一汤,色彩纷呈,香气弥漫,构成一场完整的味觉盛宴。
“李鹏飞,你想什么呀,拿筷子吃呀。”赵芸芸说道。
因为李鹏飞看到报纸上的新闻突然没什么食欲,但还是拿起筷子动手夹菜。
“李鹏飞,我回国的前几天,我和我的寝友在讨论关于生命是什么的话题,她们有的说是自我挑战,有的说是实现自我价值,有的说是享受生活,有的说是做有意义的事情。”
“李鹏飞,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你认为生命是什么?”赵芸芸问道。
李鹏飞想了一下,说道,“我认为生命就是机会,有生命才有机会做你想做的,想要完成的事情,哪怕你失败过,但只要你有生命,你就有机会再次尝试,哪怕一个人的人生有无数次失败,但你只要你还活着,你就有无数次机会。”
赵芸芸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是这么回答。确实也没错,生命就是机会。
两个人在交谈中不知不觉的的吃完这顿晚饭。
李鹏飞看时间不早了,就送赵芸芸回酒店,约好明天一早过来接她,然后李鹏鹏再回到学校。
……
负责这次要案的王警官蹲在运钞车旁,目光像最精密的探针,一寸寸掠过冰冷的地面。
两名保安,一死一重伤。一滩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血液,几枚黄澄澄的12号猎枪弹壳,还有一把被遗弃在现场、沾着血迹和毛发的崭新铁锤。
“头儿,五个家伙,戴全覆式头盔,动作极快,配合默契。用的是锯短了枪管的老式双管猎,这种枪霰弹面大,近距离开火根本不需要瞄准,要的就是威慑和致命效果。”年轻的刑警汇总着初步走访的情况,语气沉重,“目击者都说没看清脸,只记得一阵风似的,人就没了。”
技术队的警员举着相机,对着那把铁锤连拍了几张特写:“锤子太新了,连点锈迹和磨损都没有,生产商标记也被磨掉了。典型的作案工具,用完就扔,查不到来源。”
周围一片沉闷。监控探头角度刁钻,只拍到几个模糊的、戴着头盔的快速移动身影。案发时间极短,人流密集,歹徒混入人群后如同水滴入海。
王警官沉默着,戴上了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枚崭新的铁锤。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只看锤头,而是将锤子翻转,仔细审视着木质的锤柄。他的指尖在锤柄与铁锤头的连接处轻轻划过,那里为了加固,通常会用金属楔子钉入木质手柄。
“看这里。”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指着楔子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工厂机器压痕的崭新敲击痕迹。“这个楔子,被重新敲打加固过。用的工具……不是专业的锤具,看这浅印,像是用另一把锤子的侧面,或者……某种金属块临时替代的。”
他放下铁锤,又走到那几枚弹壳旁。“12号猎枪弹, mon。但你们看弹壳底火帽的击针痕迹,”他拿起一枚,对着光线,“深浅、角度几乎完全一致。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用的枪械状况稳定,而且开枪的人心理素质极好,动作没有变形。”老刑警陈队沉吟道。
“不止。”目光锐利起来,“五个人,两把以上猎枪,但击发痕迹如此统一。要么是他们严格使用了同一型号、甚至同一批次的枪支,要么……这些枪很可能经过同一个人的手,用同一套方法统一调试保养过。这个人,是个极其谨慎的‘专业人士’。”
他的推理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凝重。这不是一群临时起意的乌合之众,而是一伙拥有专业武器知识、经过预先策划和准备的悍匪。
王警官目光再次投向地面,那里除了混乱的脚印,还有几道被慌忙奔跑的人群几乎踩踏模糊的、平行的浅痕。
“运钞车的路线、停靠时间,几乎是固定的。他们选择在这里下手,不是因为这里最乱,而是因为这里,王警官伸手指向商贸城侧面一条狭窄的、停满送货三轮车的小巷,“方便撤离。他们一定有交通工具在这里接应,而且不是汽车。”
“为什么?”小李追问。
“汽车目标太大,启动慢,容易堵在巷口。如果是摩托车,”王警官走到那几道浅痕旁,“这种轻便、灵活的车辆,才能迅速穿透这种复杂环境。看这轮胎印的朝向和深度,接应的不止一辆,他们是在发动机未熄火的状态下等待的,得手后立刻载人逃离。”
他直起身,扫视着周围面露惊诧的同事们,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将碎片化的线索拼接起来。
“全新的、但被手工加固过的锤子;统一调试保养过的、被锯短的老式猎枪;对运钞车流程和周边地形了如指掌的蹲点;快速、精准、无情的行动模式;使用摩托车作为快速撤离工具……”
王警官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结论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水中:
“结论一:这不是初犯。他们拥有丰富的犯罪经验,甚至可能有过类似前科,但对A市本地而言,是生面孔。”
“结论二:团伙内有核心成员具备极强的机械动手能力和武器保养知识,可能从事过相关行业,比如退伍军人、猎人,甚至是……矿工或机械修理工。那把加固过的锤子,就是他的‘手艺’。”
“结论三:他们对本地极其熟悉,一定有内应或曾长期踩点。重点排查近半年内,尤其是最近一个月,在商贸城及周边频繁出现、但行为异常(如过分关注运钞车、测量道路、购买摩托车等)的外来人员团伙。”
“结论四:他们的目标是现金,但杀人毫不手软,说明极度危险,且可能背负其他重大案件。查一下周边省市,有没有未破获的、使用类似武器和手法的抢劫案,尤其是针对金融机构的!”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瞬间为陷入僵局的侦查工作撕开了一道口子。原本看似毫无头绪的现场,在他的剖析下,竟然勾勒出了犯罪团伙的大致轮廓和清晰的侦查方向。
技术队立刻开始重新勘查锤柄上的细微痕迹,排查摩托车轮胎印;情报部门开始紧急联络周边省市并梳理近期外来可疑人员信息;排查组则带着全新的侧写,重新投入对商贸城周边的大量走访中。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血腥,但一种目标明确的紧张感取代了之前的迷茫。王警官站在原地,目光再次投向那条幽深的小巷,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五辆摩托车轰鸣着消失在城市错综复杂的脉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