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横跋涉了不知多久,身上的名牌冲锋衣早已被荆棘划得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肤上也满是蚊虫叮咬和刮擦的痕迹。往日里那个魔都纨绔的形象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神疲惫却异常执拗的徒步者。
灌江口并非一个具体的地点,更像是一个依附着古老传说而存在的区域。按照家族搜集来的那些模糊不清的古籍记载和守城者内部资料的只言片语,他只能凭借眉心【天目】那微弱的、时断时续的感应,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中艰难摸索。
【天目】在这里异常活跃,却又如同被干扰的信号,不断指引着方向,却又难以精准定位。它能让他模糊地感知到空气中残留的、一丝丝极其稀薄却无比精纯神圣的“神力”气息,以及一种淡淡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威压。
“妈的……二郎神爷,您老家可真会挑地方……”林宇横喘着粗气,靠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巨石上休息,灌了一口冰冷的溪水。他带来的高科技装备在这里大半失灵,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方式生存和寻找。
几天下来,他遭遇过毒瘴、差点掉进隐蔽的溶洞、还被一群不开眼的野猴子抢走了大半压缩饼干。但每一次险情,都被他凭借【天目】那一点点预判危险的能力和一股子狠劲化解了。他甚至开始尝试主动运用【天目】去观察周围环境的“气”,而不仅仅是预判攻击。
终于,在第七天的黄昏,【天目】的感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循着感应,拨开一片极其茂密的藤蔓,后面赫然是一个被瀑布遮掩了大部分入口的、幽深无比的山洞。瀑布水声轰鸣,水汽弥漫。洞口隐约可见一些早已风化模糊的古老石刻,依稀能辨认出担山、逐日、降蛟的图案,以及一只威严的、竖瞳的眼睛图案!
就是这里!
林宇横心脏狂跳,激动 紧张。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打开强光手电,猫着腰钻进了瀑布后的山洞。
洞内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但眼前的“开朗”并非世外桃源,而是一片更加诡异、更加危险的景象!
山洞内部巨大无比,仿佛山腹被掏空。地面并非岩石,而是一种坚硬的、暗金色的、仿佛冷却凝固了的琉璃状物质,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巨大爪痕和撞击坑洞,仿佛曾经有巨兽在此激烈搏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老而狂暴的气息,那稀薄的神力残留在这里变得清晰,却也更加躁动不安。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片空间的中央,矗立着三尊巨大的、非金非石的暗色石碑!
这三块石碑呈“品”字形排列,每一块都高达十丈,上面刻满了林宇横完全无法理解的、扭曲复杂的符文和图案,散发出一种镇压、封印、试炼的混合气息。
而石碑围绕的中心,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巨大的、仿佛由雷霆劈凿而成的焦黑色阵法痕迹。即便无数岁月过去,那痕迹中依旧隐隐有令人皮肤刺痛的细微电火花跳跃。
林宇横的【天目】在进入此地的瞬间,就如同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灼热、跳动起来!一股庞大的、混乱的、夹杂着零碎画面和信息洪流猛地涌入他的脑海!
他仿佛看到:
一个伟岸的身影,手持三尖两刃刀,与一条翻江倒海的狰狞恶蛟搏杀,刀光撕裂苍穹!
那身影立于山巅,额间神目睁开,神光洞穿九幽,勘破虚妄!
那身影牵着一条威猛的神獒,巡游四方,斩妖除魔!
还有……无尽的战斗、无上的威严、以及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与天庭律法格格不入的孤高与叛逆!
“呃啊!”林宇横抱住头,痛苦地蹲了下去。这些信息流太过庞杂冲击,以他现在的精神力根本无法承受,【天目】仿佛要炸开一般!
就在这时,那三块巨大的石碑仿佛被他的【天目】和闯入者的气息所激活,上面的符文逐一亮起幽暗的光芒!
嗡——!
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威压骤然降临,狠狠压在林宇横身上!他猝不及防,直接被压得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坚硬的金琉璃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剧痛传来!
这威压并非单纯的重量,更带着一种审判、考验的意味,仿佛在衡量他是否有资格立足于此!
“操……”林宇横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拼命想要站起来。玄级的力量在这股威压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他体内的法力运转滞滞,【天目】的灼痛和信息的冲击更是让他几乎崩溃。
但他骨子里那股纨绔的倔强和经历了生死后磨砺出的韧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妈的……小爷我……魔都飙车……都没怕过……还能……被你……几块破石头……压趴下?!”
他嘶吼着,疯狂运转体内并不算深厚的法力,甚至开始笨拙地尝试引导【天目】中那股混乱的力量来对抗外界的压力!
就在他挣扎的同时,中间那块石碑上的符文光芒最盛,一道冰冷无情、仿佛蕴含着天地律令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用的是一种古老的语言,但他却奇异地听懂了:
“试炼开启!”
“试炼一:力之极!承山之重,一炷香!”
声音刚落,林宇横身上的压力陡然再次倍增!仿佛真的有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背上!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试炼二:心之眼!破妄虚,见真我!”
另一块石碑亮起,林宇横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他仿佛回到了魔都,回到了纸醉金迷的派对,回到了父亲失望的眼神,回到了东关战场上邪物的嘶吼和同伴的鲜血……无数幻象纷至沓来,冲击他的心神,引诱他沉沦,恐吓他退缩!【天目】变得更加滚烫,仿佛要将他的大脑烧毁!
“试炼三:意之锐!斩邪念,守本心!”
第三块石碑轰鸣,那地面焦黑的阵法痕迹中,竟然凝聚出一道道由雷霆和煞气混合而成的、模糊的虚影!这些虚影散发着各种邪恶、诱惑、狂暴的气息,如同心魔显化,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被压制的林宇横扑来,试图侵入他的身体,污染他的精神!
三重试炼,同时降临!
针对力量、心神、意志!
这赫然是模仿二郎神杨戬的核心特质:九转玄功带来的无匹神力、天眼看破虚妄的神通、以及司法天神执律斩邪的坚韧心志!
这根本不是为凡人准备的试炼!这强度远超林宇横的想象!
“啊——!”林宇横发出了痛苦的咆哮,眼耳口鼻中都开始渗出鲜血!身体要被压垮,心神要被撕裂,意志要被污染!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沦为这里的又一具枯骨!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关头,他眉心那灼热到极点的【天目】,似乎终于在那庞大的信息流和极致的压力下,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它不再仅仅是接收和疼痛,而是开始……自主地、贪婪地吸收空气中那些稀薄的神力残留,以及那三块石碑散发出的试炼能量!
同时,一段更加清晰、却充满傲岸不羁的意志碎片,猛地从【天目】中反馈到他的脑海:
“规矩?律法?力量?……不过是束缚弱者的枷锁!”
“欲得吾之传承,先有掀翻这天的胆气!”
“力,随心至!眼,由心生!意,即吾道!”
这碎片化的意志如同强心剂,又如同最烈的毒药,瞬间点燃了林宇横骨子里那份被压抑许久的、属于纨绔子弟的叛逆和无法无天!
去他妈的承山之重!小爷我偏要站起来!
去他妈的虚妄幻象!小爷我只信自己看到的!
去他妈的邪念侵蚀!小爷我的念头,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
“老子……林宇横……不吃这套!”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怒吼,眉心皮肉猛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璀璨的、蕴含着无尽神秘色彩和一丝桀骜不驯意味的——真正神瞳,骤然睁开!
一道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神光从那只竖瞳中射出,瞬间扫过周身!
身上的压力似乎轻了一丝!
眼前的幻象模糊了一瞬!
扑来的心魔虚影发出一声尖啸,如同遇到克星般稍稍后退!
藉着这【天目】初步觉醒爆发出的力量,林宇横竟然硬生生地、颤抖着、一点点地,从那几乎要将他压扁在地的恐怖威压下——站了起来!
虽然站得摇摇晃晃,虽然七窍流血模样凄惨,虽然他随时可能再次被压垮。
但他站起来了!
以玄级之身,硬抗神力试炼,初步睁开了【天目】!
三块石碑沉默着,光芒微微闪烁,似乎也在评估着 u 的变化。
试炼,远未结束。
但林宇横,已经踏出了最关键、也是最疯狂的一步。
他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充斥着神力与叛逆的传承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