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欢迎王主任过来指导工作。李建平热情地将王成功送到办公楼门口。
回到市委办综合科,王成功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开始仔细琢磨这个棘手的问题。
他拿出笔记本,将了解到的情况逐一列出:
1.两个矿山都是上世纪80年代初因修路而开采,90年代关闭;
2.当时手续不全,没有采矿许可证;
3.尾矿权属仍归企业,但企业不愿处理;
4.现场交通不便,处理成本高昂;
5.中央环保督察要求严格,必须限期整改。
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棘手。
如果绕开企业不管,直接由政府出钱清理石料并进行复绿,这条路根本也行不通。
王成功敏锐地意识到其中的法律风险。
现在企业是对这些尾矿不闻不问,但一旦政府出资清理后,企业很可能会上门索赔,说政府动了他们的私有财产,要求赔偿。
更严重的是,这么操作审计肯定过不了关。
复绿的责任主体根据《矿产资源发》明明就是企业,如果政府出钱处理,审计部门一定会追问:
为什么政府要帮企业出钱?是否存在利益输送?有没有经过合法程序?这些问题都难以回答。
反过来,如果坚持要求企业清理复绿,那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且不说企业愿不愿意出这个钱,就算愿意,那些尾矿处理起来成本高昂,企业很可能会选择直接破产,把烂摊子彻底甩给政府。
难道这个事情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王成功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下午,王成功将了解到的情况和初步分析向杨丽副科长和柏爱民主任做了详细汇报。
两人听完后,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杨丽摇着头说:成功啊,这个问题确实太复杂了,这样吧,常委会的材料还是让国土局那边准备,你这边就负责核一下格式和文字有没有问题,其他事情暂时不要参与了。
杨丽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保护意味。
在了解情况后,在机关工作多年的经验告诉她,这种历史遗留问题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不好很容易惹祸上身。
王成功作为新人,不应该过早卷入这种复杂的局面。
柏爱民也赞同地点头:杨科说得对。这个事确实很难,涉及法律、资金、审计等多重问题。”
“我们要赶紧向张晓文科长汇报,让他将事情的复杂性告知何勇书记,以免领导在常委会上措手不及。
柏爱民转向王成功:成功,你的工作很认真,发现问题也很敏锐,这很好。但这种历史遗留问题需要特别谨慎,不是单靠热情就能解决的,你先放一放,让领导们去决策吧。
王成功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两位领导的良苦用心。
在机关工作中,懂得进退、把握分寸同样重要。
好吧,只能先这么做了。王成功点点头,那我先把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整理成一份简报,供领导参考。
这个想法很好。杨丽赞许地说,把问题说清楚,把难点指出来,但不要做具体建议,让领导掌握情况就行。
回到座位,王成功开始撰写简报。
他尽量客观地陈述事实,不掺杂个人观点,但将问题的复杂性和可能的风险都明确指出来。
王成功将精心准备的《关于中央环保督察涉及矿山问题的情况报告》交给柏爱民、杨丽核过之后,才拿给张晓文科长。
这份报告详细梳理了两个矿山问题的来龙去脉。
张晓文接过报告,仔细翻阅了一遍,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成功,这份报告写得很扎实,我这就去向何书记汇报。
作为市委书记何勇的秘书兼市委办综合科科长,张晓文对何勇的工作习惯和风格了如指掌。
他深知何勇喜欢看简洁明了但又内容详实的报告,而王成功这份报告恰好符合这个要求。
带着报告,张晓文来到市委书记办公室外间。
敲门之后,张晓文推门而入,看见何勇正伏案批阅文件。
办公室宽敞明亮,墙上挂着零陵市地图和为人民服务的书法作品,整体布置简洁而庄重。
书记,关于中央环保督察涉及的矿山问题,我们市委办综合科做了深入调研,发现情况比较复杂。
张晓文将报告轻轻放在办公桌上,特意强调了综合科,让何勇知道这是科室集体的工作成果。
何勇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报告仔细阅读。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报告清晰地指出:解决问题的两条路都走不通,让企业负责不现实,政府直接介入又存在法律和审计风险。
11月前必须完成整改...
何勇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整改完成后,中央专项检查组还要到现场核实...
何勇抬起头,目光凝重:晓文,这确实是个难题。如果处理不当,我作为市委书记,就是第一责任人啊。
张晓文看着书记为难的样子,内心挣扎了片刻。
作为跟随何勇多年的秘书,他深知书记的为人和作风,但也明白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最终,张晓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书记,要不...我们强行压给县里吧?让他们一定按照上级要求完成任务,我们进行专项督办。
张晓文小心翼翼地继续说:如果他们处理不了,我们也有所有文件手续,上级问起来就说县里不执行市里的要求,这样至少我们能减轻一些责任...
何勇听了这个建议,沉默良久。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象。
作为市委书记,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后的退路,但他内心十分挣扎。
晓文啊。
何勇转过身,这可是中央环保督察,不是一般的检查,如果把责任推给县里,县一级的领导基本全部都要......河远县本来就是贫困县,领导班子好不容易稳定下来,这么一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