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想了想,这主意听起来确实不错。林青槐那孩子她是知道的,勤快又寡言,不是偷奸耍滑的人。让他照看孩子,确实比请个不知根底的外人强。而且,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帮了那苦命的孩子一把。
还有一点,今天族里来的那些老人,除了说祭祖的事情外,话里话外还提到了族中一些孤寡幼童的生计艰难,隐隐有让林家这位新贵“提携族亲、分担一二”的意思。她看公爹当时也听得面色沉重,十分为难。若是自家主动提出帮扶林青槐这个最孤苦无依的孩子,想来族老们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要赞一声仁义。
果然,在晚饭后的家庭商议中,当她将打算请林青槐一同去县城、帮忙照看孩子并做些杂事的想法说出来后,家里长辈们略一思量,竟没人反对。祖父林昭海甚至还捋着胡子点了点头:“青槐那孩子……是块硬骨头,没长歪。拉他一把,应该。”
然而,今晚家庭会议的重点,却远不止林青槐这一件事。真正的重头戏,是族学。
是的,今天族老们来访,另一个核心议题,就是希望林家这位新晋举人能“惠及桑梓”,去族学里给孩子们讲讲课、指点指点学问。
这个要求,祖父和三叔都没法直接推辞。毕竟这是关乎宗族未来的大事,独木不成林,他们心底也盼着族中能再出几个读书种子,光耀门楣。
更有甚者,族老们还委婉提出,希望林文德能将当年苦读时用过的书籍、笔记“暂借”给族学,供学子们参阅誊抄。这个要求,大伯母王氏首先就一百个不乐意。
晚饭后,她拉着林兮瑶在灶房帮忙收拾时,就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三丫头啊,我给你说啊,你三叔当时读书多不容易!家里那么困难,你祖父祖母咬牙硬撑,我跟你爹娘也是勒紧裤腰带,一年到头见不到点油腥,就为了给你三叔攒钱买一本好书、一方好墨!那时候族学那边可没见伸过一把手!现在看你三叔出息了,他们倒跑来摘现成桃子了,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还有我可怜的石头,当初在族学里没少被那些势利眼的孩子欺负,他们那时候怎么不想着‘宗族前途’了?现在倒有脸来要东西了……”
林兮瑶看着愤愤不平的大伯母,将碗递给大伯母,问道:“那我祖父和三叔是啥意见呢?”毕竟,最终有话语权的还是他们。
大伯母撇撇嘴,压低声音:“还能有啥意见?那些人都把‘林氏宗族的发展’、‘全族子弟的前途’这样的大帽子扣下来了,你祖父和三叔能怎么办?总不能刚中了举就落个‘自私自利、不顾族亲’的名声吧?你三叔倒是说了,有些紧要的心得笔记不便外借,但一些基础的书籍,可以斟酌着抄录一些给族学。可就算这样,我也心疼!那可都是你三叔的心血!”
“我倒是有个法子!”林兮瑶接过大伯母洗好的碗,用布巾擦着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