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虚弱地靠在雷烈身上,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他沾满污渍的衣襟。
她想起那些和她一起在灯下缝补衣物、哼唱着末世前歌谣的女人,想起那些总围着她、甜甜喊着“赵姨”要水喝的孩子,如今都已化为这片焦土上的灰烬。
南昭抱着小宝,缓缓站起身。
她眼中的泪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封般的恨意,以及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猛地转头,看向实验室所在的方向——那里是烬的巢穴,是这所有悲剧的源头。
“烬,我不会放过你。”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心,仿佛淬了毒的冰刃,
“你欠我们的,欠所有无辜者的血债,我会一笔一笔,加倍讨回来。”
陆沉舟迈步走到南昭身边,挺直了佝偻的脊背,军人独有的傲骨在他身上重新绽放。
“我会帮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为了我弟弟,为了这些死去的人,也为了给我自己,挣一条赎罪的路。”
夜鹰默默收起步枪,走到队伍中间。
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却比之前多了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
“我加入你们。”
顿了顿,他补充道,
“我知道几个可能有幸存者的据点。而且......我也想杀了烬。”
赵姐用力擦干眼泪,握紧了手里的枪,指节泛白:
“我们不能让这些人白死。我们要活下去,要建立新的基地,要亲手终结这场该死的末日。”
林远舟重重点头,眼中闪烁着医者的执着:
“我会拼尽全力救治小宝,也会继续研究病毒的解药,总有一天,能找到克制它的办法。”
雷烈深吸一口气,胸腔里满是灼热的空气和血腥味。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绝望与悔恨,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鹰:
“我们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庇护所。”
南昭抱着小宝,最后看了一眼身后燃烧的哨站。
曾经承载着所有人希望的地方,如今已成埋葬天真与温暖的绝望烬土。
但她清楚,悲伤和自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活下去,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为死去的人报仇,才能守护好剩下的人。
她转过身,朝着远离哨站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火海映红了半边夜空,像一场盛大而残酷的葬礼。
队伍的身影在浓重的夜色中渐渐远去,带着被撕碎的天真、沉甸甸的悔恨,以及那一点在绝境中顽强燃烧的、不灭的希望,踏上了一条未知的、布满荆棘的道路。
而在城市最深处的高楼里,烬独自站在落地窗前,遥望着远处红光闪烁的哨站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满足的笑。“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轻声说道,猩红的眼眸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南昭,我真的......很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呢,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离开燃烧的希望哨站后,六人小队在断壁残垣间昼伏夜出,循着夜鹰指引的方向,朝着“黑石据点”艰难行进。
南昭的【生命感知】已稳定在150米范围,如同一张无形的预警网,时刻警惕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尸潮。
小宝被她用一块破旧的披风裹在怀里,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
在林远舟的精心照料下,他身上的伤口渐渐结痂,不再渗血,却始终沉默得像块石头。
那只仅存的左眼,灰败得如同蒙着一层洗不掉的阴霾,再没了往日的灵动。
队伍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雷烈总是走在最前面,脊背挺得笔直如枪,却很少开口说话。
只有在遭遇丧尸、挥刀斩杀时,他喉咙里爆发出的嘶吼声,才会泄露出一丝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他始终觉得,是自己的决策失误,才让哨站的人沦为了牺牲品,这份愧疚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
赵姐默默跟在南昭身边,步伐沉稳。
她偶尔会从背包里摸出一块压得紧实的压缩饼干,小心翼翼地递到小宝面前,眼神里的疼惜几乎要溢出来。
可小宝只是抿着唇,既不接也不拒绝,直到南昭轻轻点头,他才会用没受伤的手接过,小口小口地啃着,全程没有一丝声音。
陆沉舟走在队伍最后,像一道沉默的钢铁屏障。
他的灰色眼眸时刻扫视着后方,军用匕首在指间灵活转动,寒光乍现间,总能精准地刺入靠近丧尸的头颅,一击毙命。
他很少参与队伍的交谈,唯有在南昭凝神感知远处动静时,才会低声提醒一句“东南风会让水汽凝聚变慢”——
那是军人对环境的敏锐直觉,也是他藏在沉默下的、笨拙的示好。
夜鹰则像一匹游离在队伍边缘的孤狼。
他熟悉这片废墟的每一条隐秘通道,总能带着众人避开汹涌的尸群,找到相对安全的宿营地,甚至偶尔能从废弃的超市仓库里翻出几瓶未过期的矿泉水。
他话不多,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抛出最实用的建议,比如“月圆夜丧尸活跃度会翻倍”“承重墙后更适合隐蔽”。
有时他会盯着小宝空荡荡的眼窝出神,眼神晦暗不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林远舟几乎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小宝身上。
他每天都会仔细检查小宝的伤口,尝试用捣碎的草药敷在上面,抑制病毒的变异。
闲暇时,他会坐在小宝身边,轻声讲些末日之前的故事——公园里的旋转木马,夏天的冰镇西瓜,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的场景。
他试图用这些温暖的碎片,唤醒孩子眼中的光彩,可小宝始终只是沉默,要么低着头盯着地面发呆,要么就用那只灰败的左眼,死死地盯着南昭的背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日黄昏,队伍抵达一片废弃的歌剧院废墟。
残破的穹顶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夕阳的余晖穿过裂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断裂的舞台积满了厚厚的灰尘,角落里散落着生锈的小提琴、变形的铜管乐器,还有被风吹得四处飘散的破碎乐谱,处处透着昔日繁华落尽的凄凉。
南昭的【生命感知】如雷达般扫过四周,150米范围内只有零星几个游荡的普通丧尸,并未察觉到高阶变异体的气息。
“在这里休整一晚。”
雷烈沉声道,将砍刀狠狠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他率先迈步,朝着离得最近的几只丧尸冲去,刀锋起落间,干脆利落地清理着周围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