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京城还带着一丝凉意，吏部衙署的烛火却已亮至深夜。沈辞坐在案前，指尖捏着从西域传来的密信，信纸边缘被他反复摩挲，泛起毛边。信中字迹潦草，却清晰写着“李默旧部集结三千乱党，盘踞西域黑石山，扬言三日后攻打阳关” 。
“大人，兵部那边传来消息，五万大军已在城郊校场集结完毕，只等您的令旗，便可启程前往边关 。”赵武躬身站在案前，声音压得极低 。沈辞抬头，将密信扔在案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告诉领兵的张将军，让他故意放慢行军速度，每日只行三十里，务必在三日后，也就是乱党攻打阳关的那天，抵达阳关城外三十里处扎营 。”
赵武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沈辞是想让阳关守将先与乱党周旋，消耗乱党的兵力，等大军抵达后，再一举将乱党歼灭 。“属下明白 。”赵武躬身应道，转身准备离去 。
“等等 。”沈辞叫住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沈”字，正是当年沈家的信物 。“你亲自去一趟江南，将这枚令牌交给李婉儿，就说‘沈辞请她回京城，为李嵩收尸’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记住，要让李默的旧部，‘恰巧’看到你和李婉儿接触 。”
赵武接过令牌，心中了然 。沈辞这是想让李默的旧部以为，李婉儿要回京城与沈辞谈判，从而引诱他们放弃攻打阳关，转道京城 。“属下这就去办 。”赵武躬身离去 。
沈辞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带着庭院里的花香扑面而来 。他抬头望向西域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李默的旧部以为凭借三千乱党，就能为李默报仇，却不知他们早已落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
次日清晨，沈辞刚到吏部处理公务，便见长公主的侍女匆匆赶来：“沈大人，长公主殿下在府中备了茶，请您即刻过去 。”沈辞心中疑惑，长公主此时找他，想必与西域乱党的事有关 。
抵达长公主府时，院内的海棠正开得繁盛，粉色的花瓣落在青石小径上，铺成一条花路 。长公主坐在廊下的石桌旁，面前摆着两杯热茶 。看到沈辞进来，她起身递过一份密信：“这是阳关守将传来的急报，乱党已在黑石山囤积了大量粮草和弓箭，看样子是要长期作战 。”
沈辞接过密信，快速看完，眉头微微皱起：“阳关守将只有五千兵力，若乱党真的全力攻打，阳关恐怕撑不了三日 。”长公主点头：“所以我才找你过来 。五万大军虽已集结，但行军至少需要五日，根本赶不上救援 。你有什么办法 ？”
沈辞走到院中，抬头望向天空，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我已让赵武去江南，引李默的旧部来京城 。只要他们放弃攻打阳关，转道京城，阳关的危机自然就能解除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引他们来京城？京城乃天子脚下，若是让乱党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
“他们进不来 。”沈辞的语气坚定，“我已让人在京城四周的城门，加强了戒备，还调派了一千禁军，伪装成百姓，在城内布下暗哨 。只要乱党一靠近京城，就会落入我们的陷阱 。”他顿了顿，走到长公主面前，低声道：“而且，我还有一张底牌——李婉儿 。李默的旧部对李婉儿极为敬重，只要李婉儿出面，他们定会束手就擒 。”
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考虑得倒是周全 。只是李婉儿已被流放江南，她肯帮你吗 ？”沈辞轻笑一声：“她没得选 。李嵩虽罪大恶极，但毕竟是她的父亲 。我以让她为李嵩收尸为条件，她定会跟赵武回京城 。”
从长公主府出来后，沈辞直接去了皇宫 。陛下正在御书房，与兵部尚书商议边关的战事 。看到沈辞进来，陛下连忙道：“沈辞，你来得正好 。阳关守将传来急报，乱党三日后就要攻打阳关，五万大军行军太慢，你有什么办法 ？”
沈辞躬身道：“陛下，臣已派赵武去江南，引乱党来京城 。只要乱党放弃攻打阳关，转道京城，我们就能在京城，将他们一网打尽 。”陛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引他们来京城，会不会太冒险了 ？”
“陛下放心 。”沈辞从容道，“臣已在京城四周布下了天罗地网，还调派了一千禁军，伪装成百姓，在城内布防 。而且，臣还让赵武带上了李婉儿，只要李婉儿出面，乱党定会不战自降 。”陛下点了点头，沉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若乱党真的来京城，你务必保证京城百姓的安全 。”沈辞躬身道：“臣遵旨 ！”
回到吏部衙署时，已是傍晚 。苏清鸢正坐在衙署的偏厅里，等着他回来 。看到沈辞，她连忙起身：“怎么样？陛下同意你的计划了吗 ？”沈辞点头，握住她的手：“同意了 。只是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恐怕不会太平，你要多加小心，尽量不要外出 。”
苏清鸢点头，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绣好的香囊，递给沈辞：“这个香囊里，我放了艾草和雄黄，能驱蚊虫，还能安神 。你每日处理公务到深夜，带在身边，能好受些 。”沈辞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将香囊系在腰间，笑着道：“有清鸢在，我做什么都安心 。”
接下来的几日，沈辞每日都在吏部和皇宫之间奔波，安排京城的布防 。苏清鸢则留在府中，整理从江南传来的消息——赵武已带着李婉儿，从江南出发，朝着京城赶来，而李默的旧部，果然放弃了攻打阳关，朝着京城的方向移动 。
三日后，赵武派人传来消息，他已带着李婉儿，抵达京城郊外的十里坡，李默的旧部也已抵达十里坡附近，正暗中观察 。沈辞立刻让人通知禁军，在十里坡四周设伏 。
次日清晨，沈辞带着赵武，来到十里坡 。十里坡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中间是一片开阔的草地 。李婉儿穿着一身素色的襦裙，站在草地中央，神色平静 。沈辞走到她面前，沉声道：“只要你能劝降李默的旧部，我就答应你，让你为李嵩收尸，还会放你离开京城，去你想去的地方 。”
李婉儿抬头看向沈辞，眼中满是复杂：“我知道我父亲罪大恶极，我劝降他们，不是为了我父亲，而是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白白送命 。”沈辞点头：“只要你能劝降他们，我答应你的条件，定会兑现 。”
李婉儿深吸一口气，走到草地中央，对着树林的方向喊道：“我是李婉儿，你们出来吧 。”话音刚落，树林里便走出一群人，约莫三千人，都穿着西域的服饰，手中握着弯刀 。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正是李默的旧部首领，马武 。
“大小姐 ！”马武看到李婉儿，眼中满是激动，“您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沈辞逼您来的 ？您别怕，我们这就救您走 ！”说着，他就要带着人，朝着李婉儿冲来 。
“住手 ！”李婉儿厉声喝道，“我不是被沈辞逼来的，我是自愿来的 。我父亲李嵩，构陷忠良，勾结乱党，意图谋反，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赶紧放下武器，投降吧 。沈大人已经答应我，只要你们投降，就会从轻发落 。”
马武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 ？丞相大人是被沈辞陷害的，我们一定要为丞相大人和少将军报仇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弯刀，对着身后的乱党们喊道：“兄弟们，大小姐是被沈辞迷惑了，我们杀了沈辞，救出大小姐 ！”
乱党们士气大振，举起弯刀，朝着沈辞冲来 。沈辞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抬手发出信号 。埋伏在树林里的禁军们，立刻冲了出来，手中的长枪组成密集的枪阵，将乱党们团团围住 。
“马武，你以为你们能赢吗 ？”沈辞的声音冰冷，“你们的粮草和弓箭，早已被我派人烧毁 。现在，你们被困在十里坡，前有禁军，后有悬崖，若是再不投降，就只有死路一条 。”
马武脸色一变，他没想到沈辞竟早已派人，烧毁了他们的粮草和弓箭 。他转头看向李婉儿，眼中满是不甘：“大小姐，您真的要看着我们死吗 ？”李婉儿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我劝过你们了，是你们不听 。”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马武以为是援军来了，眼中满是希望 。可当他看到来的人，是京城的禁军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马武，投降吧 。”沈辞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要你投降，我可以饶你的手下一命，让他们去边关戍边，戴罪立功 。”
马武知道大势已去，他看着身边的乱党们，眼中满是绝望 。他举起手中的弯刀，想要自刎 。沈辞眼疾手快，手中袖箭脱手而出，刺穿了他的手腕 。弯刀掉在地上，被禁军一脚踩灭 。
“拿下 ！”沈辞厉声喝道 。禁军们一拥而上，将马武和剩余的乱党们全部制服 。李婉儿看着被押走的乱党们，泪水止不住地流 。沈辞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条件，定会兑现 。”
处理完十里坡的事宜后，沈辞带着李婉儿，前往天牢 。李嵩已被判处斩立决，明日就要行刑 。沈辞带着李婉儿，来到李嵩的牢房前 。李嵩看到李婉儿，眼中满是惊讶：“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
“父亲，我来送您最后一程 。”李婉儿的声音哽咽 。李嵩看着她，眼中满是愧疚：“是父亲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沈辞，眼中满是复杂：“沈辞，老夫知道，老夫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只是婉儿是无辜的，求你以后，能好好照顾她 。”
沈辞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婉儿，会放她离开京城，去她想去的地方 。”李嵩松了口气，他看着李婉儿，轻声道：“婉儿，以后好好活下去，不要再想着报仇了 。”李婉儿点头，泪水从眼角滑落 。
次日，李嵩被押赴刑场，执行斩立决 。沈辞站在人群中，看着李嵩的人头落地，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感慨 。十年的仇恨，终于在今日了结 。
处理完李嵩的后事，沈辞履行承诺，让人送李婉儿离开京城 。李婉儿离开前，来到沈辞的府中，向他道谢 。“沈大人，多谢你履行承诺 。”李婉儿的声音平静，“我以后会在江南，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生活，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 。”沈辞点头：“祝你一路平安 。”
李婉儿离开后，沈辞回到府中 。苏清鸢正坐在廊下，等着他回来 。看到沈辞，她连忙起身：“都处理完了 ？”沈辞点头，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都处理完了 。李嵩已被行刑，李婉儿也已经离开京城，西域的乱党也被全部平定 。”
苏清鸢笑着点头：“太好了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了 。”沈辞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是啊 。等忙完吏部的公务，我就陪你去青溪县，看看崇文慧贤堂的孩子们，还有绣品行会的姑娘们 。”苏清鸢点头，眼中满是憧憬 。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半个月后，边关再次传来急报——西域的另一支乱党，在首领阿古拉的带领下，集结了五万大军，攻打边关重镇凉州 。凉州守将兵力不足，请求朝廷火速增援 。
沈辞接到急报时，正在吏部处理公务 。他快速看完急报，眉头紧锁 。五万大军，远非之前的三千乱党可比 。而且，阿古拉是西域有名的猛将，作战勇猛，极难对付 。
“赵武，你即刻去兵部，调派十万大军，前往凉州增援 。”沈辞对赵武吩咐道，“让张将军担任主帅，务必在十日内，抵达凉州 。”赵武领命，快步离去 。
苏清鸢得知消息后，来到吏部，找到沈辞：“凉州战事紧急，你打算怎么办 ？”沈辞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腹黑的光：“阿古拉以为凭借五万大军，就能攻下凉州，却不知我早已在凉州布下了陷阱 。”他顿了顿，对苏清鸢道：“我已让人通知凉州守将，故意放弃城外的两座城池，引诱阿古拉深入 。等阿古拉的大军进入凉州城后，再关闭城门，切断他们的退路 。同时，张将军带领的十万大军，会从侧翼突袭，将阿古拉的大军团团围住 。”
苏清鸢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可是凉州守将只有三万兵力，放弃两座城池，会不会太冒险了 ？”沈辞摇头：“不冒险 。那两座城池早已是空城，粮草和百姓都已转移到凉州城内 。阿古拉攻下的，不过是两座空城 。而且，我还让人在那两座城池的水井里，下了‘迷魂散’，阿古拉的大军喝了井水，战斗力会大大减弱 。”
苏清鸢看着沈辞，眼中满是崇拜 。她知道，沈辞的每一步计划，都经过了周密的算计 。只要按照计划行事，凉州的战事，定能顺利平定 。
十日后，张将军派人传来消息，十万大军已抵达凉州城外，阿古拉的五万大军，果然如沈辞所料，进入了凉州城 。沈辞立刻让人通知凉州守将，关闭城门，同时让张将军带领大军，从侧翼突袭 。
一场激烈的战斗，在凉州城展开 。阿古拉的大军因为喝了下有“迷魂散”的井水，战斗力大大减弱 。再加上被凉州守将和张将军的大军团团围住，很快便溃不成军 。阿古拉见大势已去，想要突围，却被张将军一箭射落马下，当场被擒 。
凉州战事平定的消息传到京城时，陛下正在皇宫设宴，庆祝沈辞和苏清鸢的新婚 。听到消息，陛下高兴地举起酒杯：“沈辞，你又立了一大功 ！不仅平定了西域乱党，还保住了凉州重镇 。朕敬你一杯 ！”沈辞起身，举杯回敬：“谢陛下 。这都是臣分内之事 。”
宴席结束后，沈辞和苏清鸢并肩走在皇宫的长廊上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温馨的身影 。“现在，西域的乱党都已平定，边关终于可以安定了 。”苏清鸢轻声道 。沈辞点头，握住她的手：“是啊 。以后，我们可以安心地推广女学，开设绣品行会，让更多的女子，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过上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