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然确实在改变。
她会记得苏沐寒偏爱靠窗的位置，会在她修炼结束后递上一杯用冰属性玄气稍稍降过温的清水，甚至能分辨出她不同批次制作的胡萝卜干在口感上的细微差别。
这些变化，苏沐寒都看在眼里，甜在心头。
那颗曾经只装着“大道”、“天命”和“炸厨房”的狐狸脑袋里，终于清晰地刻下了“苏沐寒”三个字，并且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然而，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性，如同顽石，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流水才能彻底磨平。
......
......
这日，灵兽峰的洛芊芊师姐来访。
洛芊芊性格开朗，与碧霞峰众人关系都不错，尤其喜欢苏沐寒这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冰兔子。
“沐寒师妹！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洛芊芊笑着凑近，很自然地伸出手，想捏捏苏沐寒带着婴儿肥的白皙脸颊，“这是我刚做的百花灵蜜糕，用了好几种带冰属性的花瓣，你肯定喜欢！”
苏沐寒下意识地微微后仰，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她不习惯与他人有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这会让她忍不住咬人，除了……某只蠢狐狸。
但出于礼貌，她没有直接躲开，只是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就在这时，祝昭然端着一盘新“研发”的（依旧形状可疑）胡萝卜饼走了过来。
她看到洛芊芊伸向苏沐寒脸颊的手，以及小师妹那略显僵硬的姿态。
若是以前，祝昭然大概会直接嚷嚷：“洛师姐！你也来啦！尝尝我的新作品！”
但现在，她脚步顿了顿，橙红色的眼眸眨了眨。
她感觉到小师妹似乎……不太自在？
但她那残留的直男思维，让她对女孩子之间这种略显亲昵的互动缺乏敏感度。
她只是觉得，洛师姐是来表达善意的，小师妹可能只是害羞？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自认为“两全其美”的举动。
她一个箭步上前，巧妙地将手中的盘子隔在了洛芊芊和苏沐寒之间，笑容灿烂地打断了洛芊芊的动作：
“洛师姐！你来啦！快尝尝我做的胡萝卜饼！独家秘方！”
洛芊芊的手僵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被那盘散发着……复杂气味（主要是焦糊味）的饼吸引了注意力，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呃……祝师妹，你这饼……”她看着那盘颜色深浅不一的“饼”，表情有些微妙。
而苏沐寒，在祝昭然插进来的瞬间，身体就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师姐那带着点小得意、又似乎隐含着一丝维护（？）意味的背影，冰蓝色的眼眸中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冷意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奈的暖意。
师姐……确实在试图保护她。
方式虽然笨拙，甚至可能她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动机。
但，有效。
只是，这种“有效”仅限于阻止了肢体接触。
......
......
接下来，洛芊芊热情地拉着苏沐寒，分享制作百花灵蜜糕的心得，两人靠得很近，言笑晏晏。
祝昭然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插嘴问些关于“火候控制”（她永远学不会）的问题，完全没有察觉到，小师妹虽然脸上带着浅笑，回应着洛师姐，但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甚至偶尔，指尖会无意识地凝聚起一丝微凉的冰属性玄气，将石桌边缘凝出一小片不起眼的薄霜。
直到洛芊芊离开。
苏沐寒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放松下来，变回了只在祝昭然面前才会展露的、带着依赖和柔软的弧度。
她轻轻拉了拉祝昭然的袖子。
“师姐。”
“嗯？”祝昭然还在回味刚才讨论的“糕点心得”（虽然大概率用不上）。
“我不太喜欢别人捏我的脸。”苏沐寒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委屈。
祝昭然一愣，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洛师姐的动作。
原来小师妹是真的不喜欢！
她立刻保证：“以后不会了！谁想捏你脸，我先用饼隔开他！”她挥了挥拳头，一副“我罩你”的架势。
苏沐寒看着她那副认真的、带着点莽撞的维护样子，心里那点因为洛芊芊而产生的微妙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冰蓝色的眼眸弯弯。
“嗯，靠师姐了。”
她知道，师姐的“开窍”还在进行中。
有些细腻的心思，师姐可能暂时还无法完全理解和共鸣。
比如，她不仅仅是反感捏脸，更不喜欢任何人对师姐表现出过分的亲近，无论是男是女。
而师姐，似乎只把这种占有欲，理解成了单纯的“肢体接触不适症”。
不过，没关系。
时间还长。
她可以慢慢等。
等这只蠢狐狸，彻底为她开窍的那一天。
反正，人在她身边，心也在向她靠近。
偶尔残留的那点迟钝，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苏沐寒拿起一块祝昭然做的焦糊胡萝卜饼，小口小口地吃着，心情愉悦。
而祝昭然，看着小师妹吃得“香甜”（？），心里充满了成就感，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无意中，避开了一场小小的、属于冰兔子的醋意风波。
......
......
暗处的江清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摇了摇头，抿了口酒。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不过，蠢狐狸护食的本能，倒是开始觉醒了。”
“也算……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