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陷在温热的云絮里,半梦半醒间,脸颊蹭到一片紧实的“地面”,带着微凉的触感,肌理分明得能摸到每一寸起伏的线条。舒服得让我下意识喟叹一声,手指还不老实地在那片“地面”上蹭了蹭——嗯,手感是真不错,紧实中带着点弹性,比黑玉榻好太多了。
就在指尖顺着那流畅的线条往下滑时,一只微凉的大手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一大清早,就这么不老实?”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刚睡醒的沙哑里裹着点似笑非笑的慵懒,像猫爪轻轻挠在心尖上。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弥勒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长睫垂着,暗金色的眸子半眯着,还染着点未褪尽的睡意,却偏生笑得勾人。而我……整个人几乎趴在他胸口,刚才作乱的手,还停留在他小腹的位置。
“轰”的一声,热血瞬间冲上头顶,我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想弹开,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
“我……我不是……”舌头像是打了个死结,解释的话全堵在喉咙里,脸烫得能煎鸡蛋。
他却没给我结巴的机会,暗金色的眸子骤然沉了沉,像酝酿着漩涡的深海。下一秒,他低下头,微凉的薄唇精准地覆了上来。
和上次带着戏谑的浅尝不同,这个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温热的气息裹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顺着唇齿间钻进来,缠绵得几乎要夺走我所有的呼吸。他的指尖松了松,转而按住我的后颈,让这个吻更深、更沉,仿佛要将某种滚烫的印记,硬生生烙进我的灵魂里。
大脑彻底一片空白,所有的挣扎都忘了,只剩下唇上那点又烫又麻的触感,还有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一声声撞在我耳膜上,震得我浑身发软。
直到他缓缓退开,我才像溺水者般猛地吸气,胸口剧烈起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唇角那抹笑意浓得化不开,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羞愤和说不清的慌乱:“混蛋……!”
猛地挣开他的手,踉跄着跳下床,后背撞在冰冷的殿门上才站稳。
白弥勒依旧斜倚在黑玉榻上,单手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底的玩味快溢出来了:“今日想去何处?”
“藏书阁!”我几乎是吼出来的,转身就拉开殿门冲了出去,脚步快得像在逃。身后似乎传来他低低的笑声,气得我耳根更烫了。
一路疾走,直到踏入白莲教那座阴森的藏书阁,被满室古籍散发出的陈旧墨香、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包围,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这座藏书阁大得离谱,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矗立着,竹简、玉简、兽皮卷、线装书从地面堆到穹顶,密密麻麻得让人眼晕。
指尖划过一排刻满符文的兽骨,一个作死的念头突然冒出来:要不……放把火?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我按了下去。上次想把他库房里的天材地宝“吃”光,结果被他塞了更多,差点撑得走不动路。以白弥勒的性子,我要是真敢烧藏书阁,他说不定连夜搬来三座更大的,再逼着我把灰烬都一页页拼回去——想想都打寒颤。
正晃神时,一直安静待在生死棺里的江雪突然飘了出来。她赤足轻点地面,白裙在昏暗的光线下像朵浮动的冰花,径直飘向最深处那排看起来最古老的书架。那书架蒙着厚厚的灰,木纹里都透着股陈腐的气息,仿佛从开天辟地时就立在这了。
她伸出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从最高层取下一卷暗红色的兽皮卷轴。那卷轴用不知名的黑色丝线捆着,刚一离开书架,整排书架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沉睡的东西被惊醒了。
“江雪?”我疑惑地看着她。江雪灵智极高,从不做无谓的事。
她没回头,只是将卷轴递过来,绝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分明在说“打开”。
我迟疑着接过,入手冰凉沉重,兽皮粗糙坚韧,边缘都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浸透了血。上面用暗金色的颜料画着扭曲的古老文字,弯弯曲曲的像蛇,我一个都认不出。可当我集中精神盯着那些文字时,它们竟像活过来似的,一个个跳进我脑海,自动翻译成了我能懂的意思。
我的手指微微发颤,缓缓展开卷轴——越看,呼吸越沉,到最后几乎是倒吸一口凉气,指尖都捏得发白!
这卷轴上记载的,竟是白弥勒的轮回秘辛!
根据这无名古籍所述,白弥勒根本不是只活了几千年——他已经在世间轮回了整整十八世!更可怕的是,每一次轮回,他都完美保留了上一世乃至之前所有世代的记忆和大部分力量!
这哪里是轮回?分明是恐怖的叠加!每一世的起点都踩在前世的巅峰上,知识、力量、阴谋算计……十八世积累下来,难怪他强得如此匪夷所思!
可逆天而行,代价必然惨重。卷轴上说,他屠戮过重,业力缠身,因果之线早已乱成一团,永远渡不过九九天劫,这辈子都别想飞升成仙,只能被死死捆在三界五行里,受天道规则制约。
但最后那句推测,看得我脊背发凉——“若其轮回不止,力积至逆天,恐有一日,天道亦难缚……”
我攥着卷轴,指节泛白。如果天道都束缚不住他了,那会是什么光景?
江雪为何要让我看这个?是她自己感应到的,还是……这又是白弥勒的算计?故意让我知道他的恐怖,是想让我绝望?还是另有图谋?
藏书阁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些密密麻麻的古籍仿佛都在盯着我,无声地诉说着更深的黑暗。我将卷轴紧紧攥在手里,感觉它重得像块烙铁——前方的迷雾似乎散了点,可露出的真相,却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