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风波落幕第三日,李威正式登基,改元“永熙”,尊先帝李励为“仁孝皇帝”,颁下第一道圣旨:解除长乐宫禁卫,恢复林晚晴“宸妃”封号,特许她携李卿玥、李宴迁居东宫偏殿,不必再行后宫妃嫔礼规。
旨意传到东宫时,林晚晴正陪着李卿玥在庭院里放风筝。淡粉色的风筝绘着莲花纹样,是李威特意让人仿沈清漪当年的样式做的,线轴握在李卿玥手里,小姑娘跑得满脸通红,笑声像银铃般脆响。
“娘亲你看!风筝飞好高!”李卿玥仰头指着天空,李宴被嬷嬷抱在怀里,小拳头攥着林晚晴的衣角,眼睛亮晶晶地跟着看。林晚晴蹲下身,替女儿擦去额角的汗,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皮肤,心里满是踏实——这是她过去五年里,从未有过的安稳。
正笑着,顾御史带着女儿顾云溪走进庭院。顾云溪身着浅碧色襦裙,手里捧着个木盒,见到林晚晴就屈膝行礼:“云溪谢过宸妃娘娘当年相救之恩,若不是娘娘,云溪恐怕早已……”
“都过去了。”林晚晴扶起她,目光落在木盒上,“这是?”
“是家母生前绣的婴孩肚兜,听闻皇太孙(李宴)刚满百日,特意送来给皇太孙做贺礼。”顾云溪打开木盒,里面是两匹软缎,上面绣着“长命百岁”的字样,针脚细密,满是暖意。
顾御史站在一旁,看着庭院里的景象,轻声道:“如今新帝登基,朝政渐稳,张将军已回边境镇守,京中禁军也换了忠心之人,娘娘往后只管安心照看两位小主子,不必再忧心旧事。”
林晚晴点点头,心里却有一丝隐隐的顾虑。她想起李昭被囚太庙前的眼神,想起这些年宫里的暗流,轻声问:“顾大人,李昭虽入太庙守灵,但他在朝中经营多年,会不会还有残余势力?”
“娘娘放心。”顾御史语气笃定,“臣已联合张将军彻查,李昭的亲信要么被罢官,要么已归降新帝,只剩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翻不起风浪。而且新帝已下旨,太庙由禁军专人看守,李昭终生不得与外人接触,断了他串联的可能。”
林晚晴这才彻底放下心。几人正说着话,内侍监总管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件明黄色的锦袍:“宸妃娘娘,陛下让奴才送来这件锦袍,说是给皇太孙的百日宴礼服,还说百日宴就设在东宫,让娘娘不必拘束。”
看着那绣着龙纹的锦袍,林晚晴心里一阵暖意。李威登基后虽忙得脚不沾地,却始终记挂着她和孩子,不仅亲自挑选孩子的衣物,还特意下旨取消后宫选秀——他知道她不愿再卷入后宫纷争,便用自己的方式,护着她们母子三人。
百日宴那日,东宫张灯结彩,朝臣们带着贺礼前来,却不见往日的拘谨。李威坐在主位上,看着林晚晴抱着李宴接受众人道贺,又看着李卿玥在席间跑来跑去,偶尔还会奶声奶气地跟朝臣打招呼,眼底满是笑意。
宴至中途,李威起身举杯,对着众人说:“朕能安稳登基,多亏宸妃娘娘多年筹谋,若不是娘娘在囚宫之中步步为营,朕恐怕早已被李昭所害。今日朕当着众卿的面立誓:此生后宫只认宸妃一人,百年之后,若太子(李威暂未立太子,此处指未来储君)年幼,便由宸妃娘娘辅政,如当年先汉明德皇后之事。”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要知道,后宫妃嫔辅政乃是大事,历朝历代都极为罕见。顾御史率先起身,躬身道:“陛下此举,既显对宸妃娘娘的信任,也为江山稳固着想,臣附议!”
朝臣们纷纷附和,林晚晴坐在席间,看着李威,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这不仅是信任,更是李威给她的承诺——给她和孩子们一个无需再提心吊胆的未来。
百日宴过后,宫里的日子渐渐染上人间烟火气。林晚晴不再穿繁复的宫装,常着素色襦裙,陪李卿玥读书写字,教她辨认花草;李宴醒着时,她就抱着他在庭院里散步,听宫人说些宫外的趣事。偶尔李威得空,也会来东宫陪他们用膳,四人围坐在桌前,像寻常人家般闲话家常,没有帝王的威严,只有亲人的温情。
只是偶尔深夜,林晚晴会独自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亮。她想起沈清漪——那个从未谋面,却因她的影子而让自己陷入囚宫的女子;想起李昭——那个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守灵终生的皇叔;想起过去五年里的每一次挣扎,每一次险死还生。
“娘亲,你怎么又在看月亮呀?”李卿玥揉着眼睛走进来,小手里拿着个苹果,“玥儿听宫人说,对着月亮许愿会灵验,娘亲在许什么愿?”
林晚晴抱起女儿,将苹果递到她手里,轻声说:“娘亲在许愿,愿玥儿和宴儿永远平安,愿这江山永远安稳,再也没有战乱和算计。”
李卿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咬了口苹果,笑着说:“那玥儿也许愿,愿娘亲永远陪着玥儿和弟弟,咱们永远不分开!”
林晚晴抱紧女儿,看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温柔地覆盖在床榻上熟睡的李宴身上。她知道,过去的寒意终会被岁月温暖,那些曾让她痛苦的过往,终将成为守护这份安稳的力量。
第二日清晨,林晚晴带着两个孩子去太庙祭拜先帝。李昭穿着素色囚服,在灵前扫地,见到他们,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继续低头干活,再无往日的戾气。林晚晴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孩子对着先帝灵位跪拜,轻声道:“先帝,往后岁月,臣妾会带着孩子们,守着这太平江山,不负您的托付。”
走出太庙时,阳光正好,李卿玥牵着林晚晴的手,李宴被嬷嬷抱在怀里,远处传来宫人的笑声。林晚晴抬头看向天空,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这人间烟火,终究抵过了过往岁月里所有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