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菲站在教室中央，窗外的风掀起她额前细碎的发丝，阳光斜切过她的侧脸，映出一道冷峻而沉静的轮廓。方才那一记耳光的余音仿佛仍在空气中震荡，可她的神情却如深潭般不起波澜，唯有微微蹙起的眉峰，泄露了内心翻涌的暗流。
“你装什么冷静？”孔令的声音嘶哑扭曲，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每一个字都带着恨意与失控，“你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靠着一个摆馄饨摊的爷爷苟延残喘！我一句话，就能让他连那口破锅都端不稳——你信不信？”
话音未落，他自己却先晃了一下，仿佛那句话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他盯着王菲菲，期待从她眼中看到恐惧、崩溃、泪水——任何属于弱者的反应。但他看到的，是一双漆黑如夜的眼，平静得令人胆寒。
王菲菲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冰刃划过寂静：“孔令，你没有资格提我爷爷的名字。”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教室里原本窃窃私语的人群骤然噤声，连呼吸都轻了几分。
“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依附家世苟活的废物。”她继续道，目光直视着他，“若不是生在富贵门庭，你连街边流浪狗都不如。你以为金钱能买来尊严？不，它只能买来像你这样的人皮傀儡。”
她顿了顿，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冷笑：“我王菲菲不需要任何人施舍。就算明天退学，我也能凭双手活下去。而你呢？一旦失去家族庇护，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向前一步，声音依旧平稳，却透出不容置疑的锋芒：“你说要包养我？可笑。只有那些空有皮囊、毫无骨气的人才会对你俯首帖耳。至于我——你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
教室陷入一片死寂。高三三班的学生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王菲菲。平日里她寡言少语，独来独往，考试永远第一，却从不张扬。他们以为她是怯懦，是顺从，是逆来顺受的典型。可此刻他们才明白，那不是沉默，而是克制；不是软弱，而是底线未被触碰时的从容。
而今天，有人越界了。
人心皆有不可逾越的疆域。对有些人而言，是尊严；对另一些人而言，是亲情。而对王菲菲来说，她的底线，就是那个在寒夜里守着馄饨摊、为她攒学费的老人。那是她生命中最温暖的火光，也是她绝不容他人玷污的圣域。
教室角落传来低语：
“她今天……是不是疯了？我从没见过她说这么多话。”
“得罪孔令？她完了。孔父在运城只手遮天，校长见了都要让三分。成绩再好又能怎样？高考状元也挡不住权力碾压。”
“哼，早就看她不顺眼。装清高、扮孤傲，真当自己是白月光？最好滚出这所学校。”
女同学们交头接耳，语气中夹杂着嫉妒与幸灾乐祸。而男生们虽心生敬意，甚至有人暗自钦慕，却无人敢站出来。孔令背后的势力如同阴云压顶，谁愿以卵击石？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王菲菲缓缓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她的背影笔直如松，脚步坚定，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不过是途经的一阵微风。
孔令抬起右手，掌心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直朝王菲菲的脸颊挥去。在他眼中，王菲菲不过是个出身寒微、相貌平平的女孩，是那种可以随意玩弄而后弃如敝履的存在。他自诩出身优越，家境殷实，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仿佛命运早已将他置于高台之上，而像王菲菲这样的人，只配仰望他的影子。
王菲菲站在原地，目光沉静，瞳孔深处却翻涌着无声的风暴。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呼救，只是死死盯着那只逼近的脸颊的手掌。风从走廊尽头吹来，拂动她额前几缕碎发，也吹不散她心底积压多年的沉重。自幼失去父母，她与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在城郊的夜市摆摊卖小吃维持生计。寒冬酷暑，风雨无阻，她见过太多冷眼与嘲讽，也曾在无数个深夜问过苍天：为何别人的起点，是她的终点？
可每当她看见爷爷佝偻着背在灯下数着零钱，指尖皲裂仍坚持为她攒学费时，那些怨恨便化作了沉默的倔强。她明白，抱怨改变不了命运，唯有拼尽全力，才能撕开一条通往光明的裂缝。于是她开始疯狂地学习，凌晨四点的台灯成了她最忠实的伙伴，课本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如同她心中一点一滴堆积的希望。她发誓要考上顶尖大学，用知识挣脱贫困的桎梏，让爷爷晚年不再为生计奔波。
就在那记耳光即将落下的瞬间，一只坚实的手猛地攥住了孔令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他踉跄后退。众人惊愕回头，只见一名身穿深色夹克的青年站在教室门口，眉宇冷峻，眼神如刀。他是叶晨峰，为了寻找照片中那个扎着马尾、笑容羞涩的女孩，已在校园里辗转多时。他未曾料到，第一次亲眼见到王菲菲，竟是这般场景。
叶晨峰站在那儿，嘴里“啧啧啧”地直响，眉头微皱，眼神像探照灯似的在孔令脸上来回扫荡，一边摇头一边嘀咕：“哎哟喂，这脸肿得也太不对劲了吧？左高右低，跟斜坡似的，看得我强迫症都要犯了！”
话音未落——“啪！”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干脆利落，力道十足。孔令整个人原地转了个圈，像个被抽动的陀螺，连灵魂都快甩出去了。这一巴掌精准补在另一边脸上，节奏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这下可好，两边脸颊齐刷刷地鼓了起来，红得发亮，活像两只刚出炉的肉包子。叶晨峰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嘴角一扬：“这才顺眼嘛！对称才是美学的终极奥义，懂不懂？现在看着都和谐多了。”
叶晨峰拉着王菲菲的手没有松开，一步一步的悠闲的走出了高三三班的教室，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对王菲菲开口，告诉王菲菲她的爷爷已经离开人世间的这件事情，毕竟对于王菲菲这个高中女生来说，现实真的是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