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慧和司砚慈之间那种一个明目张胆地使唤,一个甘之如饴地被使唤并顺手揩油的相处模式,起初只是宗门弟子间口耳相传的奇闻轶事,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围观珍稀灵兽般的惊奇。
但渐渐地,画风开始跑偏。
尤其是当某位天权峰的男弟子,鼓起勇气模仿容学友,将自己精心炼制的、虽然有些歪扭但心意满满的发簪送给心仪已久的摇光峰师妹,并成功获得一个羞涩的笑容后——
九天玄宗的氛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粉红色的惊雷,炸开了锅。
“原来……还能这样?”
“司讲师那样的人物都能被拿捏,我是不是也可以试试?”
“修行路漫漫,有个知心人相伴,似乎……也不错?”
一股前所未有的“恋爱热潮”,如同春风野火,悄无声息却又迅猛无比地在年轻弟子间蔓延开来。
问道广场上,并肩散步、低声谈笑的弟子身影明显增多。
万象坊的灵食摊前,开始出现互相分享、甚至喂食的场景。
藏经阁里,也不再是只有埋头苦读的单身身影,多了些一起查阅功法、偶尔相视一笑的搭档。
甚至连各峰授课的长老们都察觉到了异样。课堂上走神傻笑的弟子多了,下课后迫不及待冲出去的身影也多了。
几位古板些的长老吹胡子瞪眼,跑去向宗主和各峰峰主抱怨,说门下弟子心浮气躁,被某些人“带坏了风气”,恳请宗门严加管束,正一正这歪风邪气。
主峰大殿内,天罡真人听着几位长老的控诉,又看了看水镜术中宗门各处那明显活泛了许多、甚至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景象,抚须沉吟。
天璇峰主微微颔首:“少年慕艾,本是常情。强行压抑,反而不美,易生心魔。”
天玑峰主笑呵呵道:“修行虽需静心,但绝非断情绝欲。有情有义,道心方能圆满。只要不耽溺其中,荒废修行,老夫看这挺好,宗门里也多点人气儿。”
开阳峰主冷哼一声,却没反驳,算是默认。
玉衡峰主……他还在打瞌睡。
最终,天罡真人一锤定音:“顺其自然吧。修行之路各凭缘法,道侣相伴亦是一种修行。传令下去,不必刻意阻拦,只提醒弟子们把握分寸,勿要逾越门规,更不可因此荒废主业即可。”
于是,一场本可能到来的“严打”风波,悄无声息地化于无形。宗门高层的态度近乎纵容,只要弟子们不出格、不耽误正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股风气之下,最先修成正果的,竟是苏木和林惊羽这一对“欢喜冤家”。
起因是有一位来自弱水大陆、性格颇为直率的男弟子,倾慕苏木活泼开朗又背景强大(其母是摇光峰长老),在一次下课后,当众送了她一株极为珍贵的“九心海棠”,并表达了结交之意。
当时林惊羽就在不远处,见状瞬间脸色黑如锅底,周身寒气四溢,他那条变异灵蛇都吓得缩回了袖子里。
苏木倒是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花挺好看,正想道谢接过,林惊羽却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打掉那株海棠,对着那男弟子怒目而视:“滚开!谁准你送她东西!”
那男弟子也是心高气傲之辈,当即怒道:“林惊羽!我与苏木学友说话,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林惊羽气得眼睛都红了,一把抓住苏木的手腕,几乎是吼出来的,“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看不出来吗?!我!喜!欢!她!”
声音之大,震得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刚巧和司砚慈路过、正准备去吃瓜看热闹的容易慧:“!!!”
她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把抓住司砚慈的胳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啊啊啊!说了!他居然说出来了!我就知道!我第一次见他们吵架就知道!这cp果然是真的!磕到了磕到了!现场版告白!”
司砚慈看着她兴奋得小脸通红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反手握住她的手,唇角微扬。他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但看她高兴,他便也觉得心情不错。
而被当众告白的苏木,先是愣住,随即俏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看着林惊羽那副又凶又急、耳朵根也红透了的模样,心里那点因为被他凶而产生的委屈瞬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和羞涩。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跺脚娇嗔,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方启看热闹不嫌事大,嗷一嗓子喊了出来:“喔唷!林惊羽你行啊!藏得够深的!”
紧接着,范无救不知从哪个角落飘出来,补了一句:“啧,恼羞成怒,占有欲爆发,典型。”
项阳哈哈一笑,掌心雷光一闪,几道细微的电火花在空中炸开,算是放了个人形礼花。
楚六六眨巴着好奇的眼睛,小手一挥,空间微微波动,竟凝聚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架在了苏木和林惊羽头顶。
白姝抿唇轻笑,白诀憨厚地挠挠头。
就连炎煋,也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一时间,起哄的、撒花的、弄彩虹的……场面热闹非凡。周围的弟子们也都被感染,纷纷笑着鼓起掌来。
那送花的男弟子见状,自知没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溜走了。
林惊羽被众人起哄,更加窘迫,但抓着苏木的手却丝毫没松,反而更紧了些,梗着脖子看着她:“我…我就是喜欢你!怎么样吧!”
苏木看着他这副傻样子,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红晕更盛,小声嘟囔:“…笨蛋。”
这几乎是默认的回答,瞬间又引来一阵更大的起哄声。
容易慧在旁边看得心花怒放,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抓着司砚慈的手摇啊摇:“成了成了!啊啊啊我的cp成真了!”
司砚慈低头看着她,眼神中也满是宠溺的笑意,忽然俯身在她耳边低语:“那我们呢?慧慧什么时候也给我个‘名正言顺’的回应?”
容易慧正磕得上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哎呀你急什么!没看我正在忙……唔!”她猛地反应过来,对上他那双含笑的眼眸,脸一下子爆红,后面的话都噎了回去。
天枢峰大殿内,天罡真人和几位峰主通过水镜术看到这热闹又青春的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年轻真好啊。”天玑峰主感叹。
天罡真人目光掠过水镜中那个兴奋得手舞足蹈、正被司砚慈温柔注视的少女,抚须笑道:“自从这小丫头来了之后,咱们这宗门,倒是比以前‘活’了不少。”
众生百态,喜怒哀乐,本就是修行路上最动人的风景。
而这股由容易慧无意间掀起的“恋爱热潮”,似乎让这座古老的仙门,变得更加生机勃勃,充满了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