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林间空地，空气仿佛凝固，连虫鸣都消失无踪。刺客头领手中那枚幽蓝光芒暴涨的“玄圭”，如同活物般脉动着，散发出的威压让沈砚握刀的手都感到一丝凝滞的僵硬！林岚怀中的龟甲碎片更是疯狂震颤，灼热与共鸣带来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呼吸，那是同源邪力被彻底激活的征兆！
“归藏的怒火…就用你们的魂魄来平息吧！” 刺客头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漠然。他并未直接挥动玄圭攻击，而是缓缓将其举至唇边，对着那流转的幽蓝光芒，如同吹奏一件无形的乐器般，轻轻一吹！
“呜——”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诡异呜咽声，瞬间从玄圭上爆发出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钻入沈砚和林岚的脑海深处！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他们的神经！一股难以言喻的混乱、眩晕、恶心感瞬间袭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晃动，刺客头领的身影仿佛化作了重叠的鬼影！
精神攻击！这是玄圭蕴含的邪异力量！直接作用于心神！
“呃啊！” 林岚首当其冲，她精神力远超常人，对这类攻击更加敏感！只觉头痛欲裂，眼前发黑，五脏六腑都在翻腾，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从马背上栽落！
沈砚同样闷哼一声，额角被玄圭砸伤的伤口鲜血加速涌出，强烈的眩晕感和恶心感让他眼前发黑，紧握缰绳的手青筋暴起！但他心志坚毅如铁，硬生生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刺激着神经，强行对抗着那侵蚀心神的邪音！
“雕虫小技！” 沈砚怒吼一声，试图用声音驱散那脑海中的魔音！但玄圭的呜咽如同跗骨之蛆，愈发尖锐凄厉！刺客头领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在幽蓝光芒映照下，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死死锁定他们，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他在欣赏猎物垂死的挣扎！
就在沈砚和林岚心神被魔音剧烈冲击、意识濒临溃散的刹那！
沈砚手中那枚被刺客头领嗤笑为“装饰品”的黑玉扳指，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温热！这温热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烛火，瞬间驱散了侵入他脑海的部分冰冷魔音带来的混乱感！沈砚精神猛地一振！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扳指。只见那原本漆黑如墨的扳指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如同星辰般的光点在幽蓝光芒的映照下…微微闪烁了一下？这闪烁极其短暂，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且受到刺激，根本无法察觉！
“扳指…有反应？！”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沈砚混乱的脑海！这扳指绝非简单的钥匙或信物！它能在玄圭邪力爆发时产生微弱抵抗？难道…它本身也蕴含着某种与“归藏”相关的力量？或者…是某种克制的媒介？
刺客头领显然也注意到了沈砚精神瞬间的清明，他眼中金芒一闪，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杀意更盛！玄圭发出的呜咽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如同万千怨魂的尖啸！
“噗！” 林岚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眼前彻底被扭曲的幻象覆盖，仿佛置身于幽冥血海！怀中的龟甲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着她的肌肤！
沈砚也感到那魔音再次汹涌而来，扳指带来的那点温热抵抗如同杯水车薪，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
不行！必须打断他！必须近身！
沈砚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猛地一夹马腹，不顾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眩晕和恶心，催动战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刺客头领狂冲而去！同时将手中长刀狠狠掷出，直取对方咽喉！这是搏命一击！
“垂死挣扎！” 刺客头领冷哼一声，身形如同鬼魅般微微一侧，轻松避开了飞掷的长刀。他手中的玄圭依旧高举，呜咽的魔音丝毫未停，那双淡金色的瞳孔带着冰冷的嘲弄，看着沈砚策马冲到近前，仿佛在看一只扑火的飞蛾！
就在战马即将撞上刺客头领的瞬间！沈砚猛地从马背上跃起！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如同人肉炮弹般，合身扑向刺客头领！他的目标，不是攻击对方身体，而是…对方手中那枚散发着致命魔音的玄圭！以及，他另一只手中紧握着的…那枚带给他一丝清明的黑玉扳指！
“找死！” 刺客头领眼中厉色一闪，空闲的左手五指如钩，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抓向沈砚扑来的胸膛！这一抓若是抓实，足以开膛破肚！
电光火石间！
沈砚做出了一个让刺客头领和林岚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并未格挡或闪避那致命的一抓，而是猛地将戴着黑玉扳指的右手拇指，狠狠戳向刺客头领那双闪烁着淡金色光芒的眼睛！目标——右眼瞳孔！
这个动作极其突兀，毫无章法，甚至有些可笑！仿佛是绝望之下的胡乱攻击！
刺客头领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抓向沈砚胸膛的左手去势不变，同时微微偏头，准备轻松躲开这毫无威胁的“戳眼”。
然而！
就在沈砚的拇指（戴着黑玉扳指）距离刺客头领的右眼瞳孔不足一寸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枚看似普通的黑玉扳指，在与刺客头领瞳孔中那凝固的淡金色光芒近距离接触的瞬间，内部那些极其细微、如同星辰般的光点骤然爆发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却纯粹无比的金色光芒！这光芒如同针尖般细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穿透一切的锐利感！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油脂的声音响起！
“啊——！！！” 刺客头领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那绝非肉体被攻击的痛苦，而是仿佛灵魂被撕裂、被灼烧的极致痛楚！
他抓向沈砚胸膛的左手瞬间僵住！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向后踉跄数步！手中那枚正发出致命魔音的玄圭，呜咽声戛然而止！幽蓝的光芒剧烈地明灭闪烁，仿佛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
他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右眼！指缝间，并非鲜血流出，而是…一丝丝如同烟雾般逸散而出的、极其淡薄的淡金色光雾！他那只淡金色的右眼瞳孔，此刻光芒黯淡，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如同破碎的琉璃！黑玉扳指那一点微弱的金芒，竟然对他这双被“龙睛”邪力侵蚀改造的瞳孔，造成了致命的伤害！
沈砚也因为这搏命一扑和近距离接触那逸散的邪力，重重摔倒在地，浑身剧痛，眼前发黑，但脑海中那翻江倒海的魔音却骤然减轻了许多！他挣扎着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痛苦哀嚎的刺客头领和他那只破碎的金色瞳孔！
“眼睛…他们的弱点在眼睛！” 林岚也因魔音中断而恢复了一丝清明，看到这一幕，瞬间明白了沈砚误打误撞发现的致命关键！德公公认曾提及，“龙睛”计划的核心就是侵蚀瞳孔！这双被邪力改造的金瞳，既是力量的象征，也是致命的弱点！而沈砚手中那枚与“玄圭”同源的黑玉扳指，在特定条件下（近距离接触金瞳），竟能激发出某种克制的力量！
“扳指…能克制金瞳！” 沈砚也瞬间明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去抢夺掉落在不远处的玄圭！
然而，刺客头领的凶悍远超想象！右眼遭受重创带来的剧痛和力量反噬让他几乎疯狂，但求生的本能和刻骨的仇恨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凶性！
“毁…毁我金瞳…我要你们…魂飞魄散！” 他嘶哑地咆哮着，仅剩的左眼爆发出更加怨毒、更加炽烈的金芒！他不再理会剧痛的右眼，也顾不上去捡玄圭，而是猛地将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乱的邪异气息从他身上升腾而起！他周身的空气都开始扭曲！显然要发动某种同归于尽的恐怖秘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
一支劲弩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如同毒蛇般从林间阴影中激射而出！目标——刺客头领仅剩的左眼！
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刺客头领全力催动秘术、心神激荡、防御最薄弱的瞬间！
“噗！”
弩箭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刺客头领的左眼！箭头从后脑透出！
刺客头领身体猛地一僵！口中的咒语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仅存的右眼（也已破碎）似乎想看清偷袭者的模样，但生命的光彩迅速黯淡。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身体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生机。
沈砚和林岚惊魂未定，也立刻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只见陈捕头脸色惨白如纸，靠在一棵大树旁，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他右手无力地垂着，手中握着一具小巧的、还在冒着青烟的军用手弩！显然刚才那救命的一箭，正是他在重伤之下，拼尽最后力气射出！
“陈…陈捕头！” 林岚惊喜交加，挣扎着跑过去。
“大人…林姑娘…幸…幸不辱命…” 陈捕头虚弱地笑了笑，身体一软，靠着树干滑坐在地，显然已耗尽了所有力气。张平从他身后的阴影中钻出，身上也带着伤，显然是他一路护着重伤的陈捕头，循着踪迹拼死赶来，在关键时刻，陈捕头用沈砚之前留给他防身的手弩，完成了这决定性的绝杀！
危机解除！沈砚强撑着身体，先走到刺客头领的尸体旁，用脚踢开他紧握的双手，确认其彻底死亡。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枚静静躺在枯叶上、幽蓝光芒已彻底黯淡下去的玄圭上。
他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用一块布将其包裹起来。入手冰凉沉重，再无之前的邪异波动。那枚黑玉扳指依旧戴在他拇指上，也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点克制金芒的爆发从未发生过。
沈砚将玄圭收好，又走到刘管事和两名刺客的尸体旁，快速搜查了一番。在刘管事贴身的内袋里，找到了一封火漆封缄、未及寄出的密信！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沈砚迅速拆开。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惊心：
“玄圭已得，邪骨可复。长安将乱，贵人可乘势而起。‘归藏’虽损，根基犹在。待龙睛尽染，紫宸易主，吾等自当奉上长生秘钥，助贵人…登临绝顶！”
收信人一栏，赫然写着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李林甫！
铁证如山！李林甫勾结符号组织，意图颠覆社稷，谋朝篡位！这封密信，连同那枚作为凶器的玄圭，以及独孤信留下的薄绢，足以构成一条无可辩驳的证据链！
“李林甫…” 沈砚握紧密信，眼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所有的污名，所有的构陷，所有的血债，终于到了清算的时刻！
他转身，看向互相搀扶着站起的林岚和重伤的陈捕头、张平。晨曦微光刺破林间的薄雾，洒在众人疲惫却坚毅的脸上。
“走！” 沈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带上玄圭和密信！我们…回长安！去含凉殿！”
“含凉殿？” 林岚微微一怔。
“九殿下是‘龙睛’计划的核心受害者，也是最重要的证人！他的安危，是压倒李林甫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砚目光锐利，“而且，德公公临终前，将扳指和龟甲交予你时，曾提及‘希望’。如今扳指显威，克制金瞳，龟甲引路，助我们寻得玄圭…这‘希望’的火种，或许就在九殿下身上！我们必须确保他安然无恙，并以此为契机，当着陛下的面，揭穿李林甫的滔天罪行！”
他看向长安城的方向，那里，朝霞已染红了天际。一场指向帝国权力巅峰的最终审判，即将在晨曦中拉开帷幕！而他们，这几个背负污名、九死一生的“罪人”，将手握铁证，以真相为剑，刺破笼罩在皇城之上的重重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