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中央草坪。
距离全球通缉令发布仅数小时,学院的气氛紧绷如拉满的弓弦。
执行部专员们荷枪实弹,组成密集的巡逻队,炼金矩阵全功率运转,能量探测器的扫描波束如同梳子般一遍遍梳理着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师生被要求待在室内,厚重的防爆闸门已然落下。
昂热站在图书馆顶楼的指挥中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下方严阵以待的校园。
施耐德在他身旁,呼吸的嘶嘶声比平时更加急促。古德里安教授不安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都知道,这看似铜墙铁壁的防御,对于那个能够凭空“抹除”自身存在的目标而言,可能形同虚设。但他们必须做出姿态,必须竭尽全力。
就在这时——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能量波动,没有空间扭曲。
就在中央草坪的正中央,那片被无数探照灯和狙击镜锁定的空旷地带。
一个身影,如同从虚无中浮现的水墨画,由淡转浓,清晰地出现在了那里。
白衣,黑伞。
江南。
“目标出现!开火!立刻开火!”施耐德嘶哑的咆哮声瞬间通过通讯频道传遍所有作战单位!
没有丝毫犹豫!训练有素的执行部专员和隐藏在制高点的狙击手,在江南身影凝实的百分之一秒内,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炸响!炼金子弹划出炽热的轨迹,混合着数道致命的言灵光芒,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向那个白衣身影!火力网密集到没有任何闪避的空间!
然而——
下一瞬间,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子弹命中肉体的闷响,没有言灵爆裂的轰鸣。
所有射向江南的炼金子弹、所有轰向他的言灵能量,在进入他周身大约三米范围的瞬间,就像……凭空消失了。
不是被挡住,不是被偏转,不是被抵消。
是消失。
仿佛它们从未被射出过,从未存在过。连一丝烟尘,一点能量涟漪都没有激起。
江南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伞面上的雨水依旧匀速滑落。
他甚至没有看那些攻击的来源,目光平静地投向图书馆顶楼的指挥中心,仿佛刚才那足以瞬间撕裂一头次代种的饱和攻击,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微风。
整个卡塞尔学院,在这一刻,陷入了比死寂更可怕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寂静。所有开枪的人,手指都僵在了扳机上,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
这……是什么力量?!
就在这时,一个古老、冰冷、带着无尽嘲讽意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直接凿入了现场以及指挥中心内每一个人的脑海最深处!无视了任何物理屏障和精神防御!
【开枪?】
【用这些……龙族赋予你们祖先的、可怜的火药和金属玩具?】
【来欢迎……你们的造物主?】
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仿佛看到虫子试图撼动山脉般的荒谬感和轻蔑。
【真是……连取悦我都做不到的……拙劣表演。】
声音落下,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让所有人的心脏都骤停了一拍。
江南就在这时,微微侧身,对着身旁的空地,抬起了空着的左手。
那里的空间泛起诡异的、仿佛被橡皮擦涂抹般的涟漪。
一个巨大、古老、布满暗绿色铜锈和狰狞恶魔雕刻的黑色金属匣子——七宗罪,凭空出现,沉重地砸落在湿漉的草坪上,溅起一片泥水。
他将学院视为至宝、严密保存在冰窖最深处的炼金武器,如同展示一件玩具般,随意地拿了出来。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江南的手再次轻轻一挥。
动作轻描淡写,如同拂去灰尘。
七宗罪的巨匣和他撑伞的身影,如同被擦掉的粉笔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从出现到消失,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
他没有攻击,没有言语。
他只是出现,承受了所有攻击并让其“消失”,展示了被他“拿走”的七宗罪,然后离开。
留下了绝对的武力威慑和极致的心理羞辱。
图书馆顶楼,施耐德僵在原地,呼吸面罩下的喘息粗重得如同破风箱。
昂热死死攥着窗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脸色阴沉得可怕。
古德里安教授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
整个卡塞尔学院,仿佛被一场无声的海啸席卷,只剩下恐惧和无力感在蔓延。
……
出现在了一个更加幽深、更加……混乱的地方。
那是一座巨大的、仿佛由无数废弃地铁隧道、站台和溶洞天然交织而成的、广阔无垠的地下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某种……微弱却纯粹的龙类威压。
这里是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尼伯龙根,一个更加原始、更加混乱的巢穴。
江南的身影在一处布满巨大钟乳石和断裂轨道的站台上浮现,白衣在黑伞下显得格外刺眼。
他没有看周围那些堆积如山的、芬里厄收集的“玩具”(废弃的列车车厢、生锈的广告牌、塑料模特),目光直接投向这片空间最深处,那片能量波动最凝聚的地方。
尼德霍格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好了,物归原主。】
他抬手,七宗罪的巨匣再次出现,沉重地落在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回响。
紧接着,江南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岩石和空间的阻隔,锁定了隐藏在这片尼伯龙根核心的某个密室。
那里,两颗巨大无比的、由暗金色金属和琉璃状物质交织形成的龙茧,正悬浮在空中,缓缓脉动着,散发着微弱却纯粹的生命气息。
青铜与火之王双生子——诺顿和康斯坦丁真正的重生之茧!
它们竟然被藏匿在这里,藏在大地与山之王的地盘深处!
江南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不高,却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则的力量,穿透了空间的屏障,直接回荡在那两颗龙茧所在的密室之中:
“你们的武器。”
“拿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七宗罪的巨匣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表面那些狰狞的恶魔雕刻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嗡鸣。
巨匣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无视了物理距离,瞬间没入了地下,出现在那间密室之中,静静地矗立在两颗缓缓脉动的龙茧之前。
做完这一切,江南的身影开始变淡,准备离开。
然而——
“谁?!”
一声带着惊怒和警惕的娇喝从侧面传来!
夏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一道阴影中冲出,挡在了江南和龙茧所在方向之间!
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黄金瞳剧烈燃烧,死死地盯着江南,又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七宗罪消失的方向。
显然,她察觉到了自己尼伯龙根被外人强行闯入,并以最快速度赶了回来!
她甚至没完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江南出现,然后一件散发着恐怖气息的东西被送向了龙茧的方向!
“你做了什么?!”夏弥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那是……七宗罪?!你把它带到这里来想干什么?!”
她全身紧绷,进入了最高警戒状态,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在她周身凝聚,脚下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完全无法理解江南的行为。把青铜与火的武器,送到青铜与火的茧旁边?这到底是归还……还是挑衅?抑或是……更可怕的阴谋?
江南的身影已经完全变淡,即将消失。
他最后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夏弥,眼神依旧空洞漠然,没有任何解释的意图。
尼德霍格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嘲讽,作为最后的告别,直接烙印在夏弥的意识里:
【看好邻居家的孩子。】
【别让他们……再走丢了。】
下一秒,江南彻底消失。
只留下夏弥一个人,僵立在空旷破败的站台上,面对着七宗罪消失的方向和远处隐藏着龙茧的密室,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更深的不安。
江南此举,非但没有带来任何清晰的意味,反而像是一颗投入深水炸弹,让她更加警惕和迷茫。
那个白衣的恶魔,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把这对烫手的山芋和更烫手的武器扔到她的地盘,究竟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