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废墟之上。
空气凝重得仿佛要凝固。
镜那番充满恶意的“提醒”如同毒液般渗入每个人的心中,赫尔佐格在黑天鹅港犯下的罪行被赤裸裸地揭开,尤其是与绘梨衣的纯净形成残酷对比,让愤怒和寒意在所有知情者胸中翻涌。
昂热苍老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刻满了风暴。他紧握着手中的折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苍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废墟中那滩仍在微微抽搐、散发着恶臭的残躯,赫尔佐格,那个潜伏数十年、犯下无数罪孽、甚至亵渎生命本身的恶鬼。
仇恨?当然有。清理门户?更是职责所在。
但……如何处置?
是给予一个痛快的终结?还是让其受尽折磨,以告慰那些无辜逝去的亡魂?
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复仇的问题,更是一个关于立场和原则的问题。
尤其是在江南这个绝对中立却又拥有恐怖力量的存在面前,他的选择,将代表卡塞尔学院、乃至秘党面对这种“非人存在”的态度。
昂热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他的肺叶,他准备开口,给出他的答案——一个符合他百年坚守的、关于正义与复仇的答案。
然而——
就在昂热嘴唇微张,尚未发出声音的那一刹那。
一直静立如雕塑的江南,却毫无征兆地动了。
他不是转向昂热,而是将那双空洞的瞳孔,再次缓缓地移回,聚焦在了地上赫尔佐格那滩烂泥般的残躯上。
仿佛……他刚才那个问题,并非真的在等待一个语言的回答。
他微微偏了下头,动作轻缓得如同聆听风声。
然后用那平静无波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的声音,再次开口。
这一次,他的话语并非只针对昂热,而是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战场上:
“语言……苍白。”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用你的……行动。”
“证明。”
话音落下的瞬间——
江南握着黑伞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食指。
没有光芒,没有能量波动。
但下一刻——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庞大到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穹顶,以江南为中心,轰然降临!
瞬间笼罩了以赫尔佐格残躯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区域!
这威压并非针对在场的任何人,却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仿佛空气变成了沉重的铅块!
凯撒、楚子航、源稚生等人感觉像是陷入了粘稠的胶水,动作变得异常艰难!连空中飞舞的死侍都如同被冻结的苍蝇,僵直地坠落!
而被这威压重点笼罩的赫尔佐格残躯,更是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它周围的空间仿佛被剥离出了现实世界,形成了一个独立的、透明的“禁锢力场”!
残躯的抽搐骤然停止,连伤口流淌的污血都凝固了!它被一种绝对的力量,定格在了原地,仿佛化为了一个等待处理的、静止的标本!
江南用行动,为昂热搭建了一个“舞台”。
一个无法被干扰、目标绝对静止、只待执行的舞台。
他依旧撑着伞,静静地站着,空洞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昂热。不再言语。
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抉择的时刻已过。
现在,是执行的时刻。
用你的刀,证明你的意志。
是就此终结这罪孽?还是施加惩戒?亦或是……有其他选择?
行动吧。
所有的压力,所有的抉择,瞬间从语言的层面,被毫无转圜余地地压在了昂热的肩头和他的刀锋之上。
江南剥夺了所有讨论和犹豫的时间,将他推到了必须立刻行动的悬崖边缘。
镜的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讶,随即化为浓厚的、近乎狂热的兴致,他紧紧盯着昂热,仿佛在期待一场精彩的演出。
凯撒、楚子航也屏住了呼吸,看向他们的校长。
源稚生死死握着蜘蛛切,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路明非吓得大气不敢出。
昂热的身体,在那如山岳般沉重的无形威压下,微微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毫无退路的决断时刻带来的巨大压力。
他看了一眼被绝对禁锢的赫尔佐格,又看了一眼静立如初、却散发着不容置疑气息的江南。
下一秒。
昂热眼中所有的犹豫、所有的复杂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绝对冷静和百年沉淀的杀伐决断!
他猛地挺直了那历经百年风霜却依旧挺拔的脊梁!
时间零的领域,无声地以他为中心张开!虽然范围被江南的威压极大压缩,但足以让他在那“舞台”上,做出他想做的任何事!
他一步踏出!
身影如同鬼魅,瞬间穿越了那无形的力场边界,出现在了被绝对禁锢的赫尔佐格残躯面前!
他手中的折刀——那柄陪伴他屠戮了无数龙类的利刃——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刺骨的寒芒!
他没有怒吼,没有宣言。
只是居高临下地,用那双苍蓝色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眼眸,最后看了一眼脚下这具代表了无数罪孽与背叛的残骸。
然后。
手起。
刀落。
一道极致凝聚的、蕴含着百年仇恨与绝对意志的冰冷刀光,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精准地没入了赫尔佐格残躯的……心脏核心!
不是虐杀,不是折磨。
刀光闪过。
赫尔佐格残躯猛地一震,随即,残存的生命气息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