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在宿命目光的刺激下，体内龙血彻底失控，向着死侍化的深渊滑落。
“呃啊啊啊——！！！”
他半跪在地，发出痛苦的咆哮，皮肤下龙鳞疯狂滋生，骨骼发出爆响，身体不自然地扭曲膨胀，黄金瞳中的火焰暴涨，几乎要失去人类的形状。
二度暴血的极限反噬，正将他拖入毁灭。
但不够！面对奥丁，这远远不够！那个雨夜的画面，父亲决绝的背影，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灵魂！
“爸……！”他喉咙里挤出嘶哑的呐喊，眼中闪过疯狂的决绝。
三度暴血！强行开启！
轰——！
一股远比之前狂暴的龙威混合着血腥气炸开！楚子航的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龙鳞覆盖的速度加快，利爪生出，村雨在他手中发出凄厉的嗡鸣。
他的力量、速度、反应都在短时间内飙升到了一个远超平日的巅峰。
但代价是巨大的！他的意识在疯狂与清醒的边缘剧烈摇摆，身体每一寸都在撕裂般的剧痛，龙化的特征像是不可逆转地加深！
这更像是燃烧生命换来的、极不稳定的伪王之力，随时可能彻底崩溃或完全龙化！
“奥丁——！！！”他发出非人的怒吼，竖瞳中燃烧着仇恨的血焰，猛地踏碎地面，身影化作一道悲壮的金红色流光，冲天而起，村雨撕裂雨幕，带着一往无前、同归于尽的气势，斩向奥丁！这一击，凝聚了他的一切！
然而——
端坐于神骏之上的奥丁，那冰冷的独眼甚至没有完全聚焦于他。
面对这凝聚了三度暴血全部力量、堪称楚子航人生最巅峰的一击，奥丁握着昆古尼尔的右手，只是极其随意地、轻轻一拂。
如同拂去沾染在铠甲上的一粒微尘。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楚子航那金红色的身影，在距离奥丁周身那无形神威领域尚有数米之遥时，便如同撞上了一面绝对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砰——！！！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巨响！
楚子航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周身的金红色气焰瞬间溃散！村雨脱手飞出，在空中旋转着坠向远方！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膛，狂喷着滚烫的鲜血，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射而回！
咔嚓！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令人牙酸！
他重重地砸进下方一片废墟之中，激起漫天烟尘和碎石，彻底没了声息，生死不知。
秒杀。
毫无悬念。
三度暴血换来的、不稳定伪王之力，在真正的神王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连让奥丁正视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奥丁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落在楚子航身上。
那冰冷的独眼，穿透雨幕，精准地锁定了赫尔佐格的残骸和红井深处的圣骸波动。
赫尔佐格……拙劣的模仿。
圣骸……伊邪那美的残响。
吾之所求……乃‘神谕’之言灵。
宏大的意念再次降临，宣告了祂的真正目标。
昆古尼尔抬起，暗红色电弧凝聚，对准红井深处。毁灭性的能量开始汇聚。
楚子航倾尽所有、燃烧生命的三度暴血，在奥丁的绝对力量面前，仅仅是一场微不足道的、瞬间即被碾碎的插曲。甚至未能让神王的动作有丝毫迟滞。
楚子航如同破布娃娃般砸入废墟，烟尘弥漫，骨裂声刺耳，再无声息。
奥丁的目光已完全锁定红井深处，昆古尼尔暗红电弧闪烁，毁灭性的能量即将喷薄而出。
在祂眼中，楚子航的搏命一击，与脚下蝼蚁的挣扎无异，连让祂目光停留一瞬的资格都没有。
下方的昂热目眦欲裂，凯撒怒吼着试图冲过去，却被奥丁的神威死死压住，寸步难行。绝望如同冰冷的雨水，浇透了每个人的心。
然而——
就在奥丁的昆古尼尔即将掷出的前一刻！
哗啦——！！！
那片埋葬了楚子航的废墟瓦砾，猛地炸开！
一道身影，摇摇晃晃地，从砖石烟尘中站了起来。
是楚子航！
他浑身浴血，龙化的特征更加明显，暗金色的鳞片覆盖了大半身躯，脸上也爬满了细密的鳞片，那双竖瞳燃烧着近乎歇斯底里的暗金血焰！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已经折断，胸口凹陷下去一大块，嘴角不断溢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三度暴血的反噬和奥丁神威的反震，几乎将他的身体彻底摧毁。换作任何人，此刻早已生机断绝。
但他还站着。
靠着插入地面的村雨支撑，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嗬嗬的破风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散架。可他眼中的火焰，却前所未有的炽烈！
那不是龙类的暴戾，而是人类意志燃烧到极致的不屈！
那个雨夜，高架路上，他被父亲推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背影消失……那种无能为力的懦弱和刻骨铭心的悔恨，如同毒蛇般啃噬了他无数个日夜！
“呃……啊……”他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试图说话，却先喷出了一口鲜血。他死死盯着空中那个漠然的神影，用尽全身力气，将村雨从地上缓缓拔起！
刀尖，颤抖着，却坚定不移地，再次指向奥丁！
“奥……丁……！”
他的声音嘶哑破裂，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用灵魂呐喊而出的决绝！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了！！！”
“也不会……再……懦弱了！！！”
话音未落，他竟拖着濒临崩溃的残躯，再一次，踏碎了地面！化作一道悲壮到极致的、燃烧着生命最后火光的暗金流星，义无反顾地冲向那不可战胜的神王！
明知是死，也要挥刀！
这一次，他选择面对！选择战斗到最后一刻！选择……像父亲一样，冲向神明！
……
远处，一片相对完好的高楼断壁之上。
“镜”不知何时去而复返，静静地站在那里。暴雨在靠近他周身时便悄然滑开，纤尘不染的西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幽蓝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螳臂当车般的、第二次发起的自杀式冲锋。
脸上那惯有的、带着玩味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专注的、如同观察稀有实验样本般的神情。
“哦？”他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一丝真正讶异的鼻音。
“三度暴血，躯体崩溃度超过75%，灵魂燃烧状态，生命体征濒临极限……”他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如同机器报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依靠纯粹的意志力强行重组行动能力，再次发起攻击？”
“这种违背生命体自我保全本能的、非理性的执念驱动模式……”镜的眼中，数据流急速闪烁，仿佛在记录和分析着什么极其珍贵的样本，“尤其是在龙血高度侵蚀、理性濒临崩溃的前提下……依然能爆发出如此强烈的主观能动性……”
他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近乎……欣赏？ 的弧度。
“有趣。”他轻轻吐出两个字，目光依旧锁定在楚子航那决绝的背影上，“人类这种存在，在极端压力和特定执念驱动下，所能爆发出的非逻辑性潜能和对‘毁灭’定义的挑战……确实总能在‘数据库’中添加一些……意外的变量。”
他似乎在楚子航这“无意义”的赴死行为中，看到了某种超出他现有模型的、值得记录和研究的“特质”。
至于楚子航是生是死，奥丁是否会再次挥手碾碎他，镜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只是这个“样本”在极限状态下所展现出的、违背常理的“数据”。
楚子航的第二次冲锋，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结局早已注定。
但这飞蛾扑火般的过程本身，却意外地吸引了另一位“旁观者”的……兴趣。
暴雨中，楚子航化作的暗金流星，再次逼近奥丁。
而奥丁，似乎终于被这接连不断的“打扰”，勾起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反应？
祂那始终锁定红井的独眼，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