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的手还贴在主控台金属表面，指节残留的温热感逐渐退去。他没有动，目光落在苏晚终端屏幕上那行一闪而过的字——“铸魂协议”。空气像是凝固了，没人说话，但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沉默。
十分钟后，议会厅灯光亮起。周正坐在长桌尽头，手指轻敲桌面边缘，声音平稳：“召集大家，是因为刚才的事件暴露了一个问题——我们对核心战力的依赖，已经到了无法承受失控风险的程度。”
林深走进来时，会议已经开始。他站在靠墙的位置，没坐下。陈峰紧随其后，手搭在枪套上，眼神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我提议，”周正继续说，“从即刻起，临时限制林深对高危设施的异能调用权限。反应炉、净水枢纽、主能源节点等关键系统，需经三人以上联合审批方可接入。这不是针对个人，而是制度必须补上的漏洞。”
几名议员低声交流，有人点头附议。
林深没看周正，而是抬起右手，掌心按在会议桌上。金属表面微微震颤，随即浮现出一行清晰的铭文——正是终端最后闪现的四个字：“铸魂协议”。
“这个信息，我没有隐瞒。”他说，“它出现在破坏者被截获后的数据流末尾，加密方式与七年前航天基地军用编码一致。如果这是某种渗透信号，那它的目标不只是我，是整个系统的信任基础。”
叶知秋打开数据板，投影同步展开。毒素样本分析结果显示，复合毒素中含有微量硅酸盐结晶，其同位素比例与岭南绿洲西北矿区出产的矿石完全匹配。
“这不是随机投毒。”她说，“配方中加入了定向抑制异能者神经传导的成分，说明对方清楚我们的核心战力结构，并且有能力获取特定地理资源。”
苏晚接通资金链图谱，画面切换到一笔交易记录。五万信用点从一个名为“技术咨询费”的账户转出，收款方为“筛选者之眼”，Ip跳转路径最终指向南太平洋废弃基站。
“这笔钱是三个月前支付的。”她指着时间轴，“就在岭南代表首次提出交换抗蚀植物种子的时候。他们用贸易做掩护，提前埋入了后勤审批链的漏洞。”
一名议员开口：“可这依然不能排除内部协同的可能性。谁能保证，这些信息不是通过更高权限泄露出去的？”
“你是说我？”林深看向那人。
“我不是指名道姓。”对方避开视线，“但能力越强，风险越大。你每次使用异能，都会留下能量轨迹。谁能证明这些轨迹没有被记录、复制、甚至反向操控？”
会议室陷入短暂死寂。
陈峰突然站起身，抽出左轮，枪口朝上，扣动扳机。
“砰！”
顶灯炸裂，玻璃碎片洒落一地。所有人惊退半步。
“谁要动深子的权限，先问问我这把枪答不答应。”他声音低沉，却不带怒意，像一块压进地基的铁，“你们怕他被控制？我更怕你们忘了是谁在尸潮里扛着城墙撑了三天三夜！是谁为了救一个孩子耗尽精神力昏死过去！现在倒好，炸弹拆了，水干净了，你们开始算计救命的人？”
“够了！”林深喝止。
陈峰没放下枪，但转头看他一眼，终究收了回去。
周正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他盯着林深良久，才开口：“你的能力无人质疑。但权力不受制约，迟早会成为新的威胁源。我们必须为最坏情况做准备。”
“我同意监督。”林深说。
众人一怔。
“第一，今后异能用于公共设施时，必须有双人现场见证；第二，所有转化过程实时上传备份，由叶知秋团队独立存档；第三，接受每月一次精神稳定性评估，结果公开。”他顿了顿，“我可以被监督，但不能被孤立。一旦切断我和系统的直接联系，等于主动放弃防御节奏。”
周正沉默片刻，缓缓戴上眼镜。
“你提出的三项措施……合理。”他说，“原提案撤回。但从今天起，所有高危操作纳入‘双轨验证’机制——科学组与指挥组共同签批，缺一不可。”
叶知秋合上数据板：“我们会建立日志追踪系统，确保每一次异能调用都有据可查。”
苏晚快速录入新规程，抬头确认：“是否需要追溯近三个月的所有记录？”
“不必。”林深说，“往前翻旧账，只会让人心更散。”
会议结束的提示音响起，众人陆续起身。周正走到林深面前，停顿了一下：“是我太谨慎了。但你也得明白，你现在不只是战士，是整座城的支点。支点歪了，墙就会塌。”
林深点头：“我知道自己有多重。”
陈峰走过来，拍了下他肩膀：“下次他们再提这种事，我不开枪，直接掀桌子。”
“你少惹麻烦就行。”林深看了他一眼，“支架刚换完，别又弄坏了。”
叶知秋留下没走，等其他人离开后，递出一份新报告：“刚才那笔军用编码，我已经做了逆向溯源。它不属于当前任何已知数据库，但和七年前航天基地最后一次外联通信的加密特征吻合。”
林深接过报告，指尖划过页边。
“你还记得那个基地吗？”她问。
他没回答，只是将报告折好，放进衣袋。
窗外，量子金属城墙泛着微光，像一道横贯荒原的星河。城市警报早已停止，巡逻队重新上线，补给通道封闭排查，一切回归运转。
叶知秋站到他身旁，望着玻璃中两人重叠的身影。
“那笔编码……需要查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