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绪的行为举止也是经过练习的,坐在那微微仰头,像只优雅的白天鹅,目视前方和身旁的柳落临他们对话:“爸,哥,你们放心吧,我在她旁边还能出什么事?”
“警惕些也好。”柳落临说,“你们看看商品单,有什么喜欢的拍品吗?咱们拍一两件支持一下慈善工作。”
“好。”
话题被柳落临很自然的转移开,她们也没有继续纠结。在柳一绪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又和柳舞飒头对头挨在一起,心平气和地交流。
柳落临这次没刻意调侃她,等着她自己发现。如果一直没发现最好,这意味着她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柳落临就再也不用为她们的关系操心了。
拍品单是人手一份的,她们俩凑在一起看,柳落临也翻翻自己手上的,看着上面夸大其词避重就轻的介绍语,问柳总:“爸,咱们今天的预算是多少?”
柳总手上除了拍品单还有竞拍的号码牌,他们四个人算一个号码,也就是都由柳总买单,柳落临肯定要先探一下底。
“我预留了五十万,这种慈善拍卖会拿出来的东西都不值什么价,没必要花太多钱。”
只预留五十万,看来真的只是走个过场,这个价格甚至买不起不久前打碎的那个花瓶。那就随便花点,就当买他们仨的一个红毯亮相。
既然知道此行的目的是露脸,柳落临立刻开始身体力行。右腿搭上左腿,双手交叠放在膝盖处,勾起的笑容看上去非常矜贵,引来不少欣赏的视线。
柳一绪她们商量半天,一抬头看到哥哥自然又装模作样的动作,立刻凑在一起进行了第二轮讨论。
柳舞飒:“哥哥在笑什么?我没看到那边有东西啊。”
柳一绪:“他耍帅呢。说不定周围有人拍照,你按照我教你的,把姿势摆好看点,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被大家看见,不能丢脸。”
于是装货柳落临身边又多出来两个微笑的天鹅。柳总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被三个小朋友逗笑,也不自觉地把腰挺直了一点。
拍卖会开始,一件一件拍品被送上来,刚才凑在一起装逼的小分队里那几家也举过牌子,但没几个人真的拍下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想花冤枉钱还是不愿意让这么廉价的东西出现在自己家。
柳落临也看的兴致缺缺,以前的他可能会用美的眼神欣赏每一样艺术品,但年幼的原主对那些艺术品的破坏力让他逐渐去魅。看起来还没小时候的解压玩具质量好,真的很难让他欣赏起来。
“舞飒,一绪,有喜欢的东西吗?”
刚才几万到十几万的成交价看愣了柳一绪,柳舞飒则是对金钱的价值没有特别多概念,于是前者没能及时回答,后者摇摇头表示没有。
“哥哥,这些东西我都没看懂。”
刚才上来的都是各种字画雕塑之类的艺术品,柳舞飒确实不能理解,柳落临给她解释道:“那些东西有的是因为做的很好看,有些是因为作者很有名。是人类赋予它们的价值,有的人愿意为美丽付费,有的人喜欢出名的东西。这都看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它不值,咱们就不买,明白了吗?”
柳舞飒点了点头,继续云里雾里地看下一幅书法。
柳一绪此时越过柳舞飒,拍了拍哥哥,问:“哥,这不是拍卖会吗?刚才卖出去的怎么都只有那么点钱?”小朋友心里拍卖会卖的都是很贵很贵的东西,比如他们家仓库里那些千万起步的收藏品。
别的不说,她们今天的这身行头都价值百万了,结果参加的是这样的拍卖会?
柳落临又把柳总的话转述了一遍,再一次刷新柳一绪的认知,随后她反应过来,问道:“那不就是这些东西我们可以随便买着玩?”
“是啊,所以别拘谨。”
有这句话,柳一绪也放松下来,开始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每一样拍品。这些年份最早是上周最晚是十年前的字画确实没什么吸引人的,被柳家人集体略过。
等到珠宝首饰开始拍卖,竞拍者终于多了一点点,最低也能喊到十万以上了。
柳一绪想要那个被装逼小分队拎出来说过的项链,柳舞飒依旧没看懂,最后被柳一绪安排了一套红宝石首饰。
柳落临负责喊价,柳总负责付款,两件东西一共就花了三十六万多,居然还成为了为慈善公益做出最大贡献的人。
他们被邀请上台,这次又获得了一批关注,虽然已经没什么人看新闻了,但能上几个小新闻板报也是好事。
*
“少爷?少爷?醒醒。”
柳落临被许特助轻声喊醒,勉强赶走了一点瞌睡虫,但还是困到睁不开眼。
“许特助…许哥,我昨天晚上四点才睡,真的好困,为什么非要今天给我讲课啊?”
前一天的慈善晚会十一点多准时结束,柳落临回去以后应付新加的一堆好友又花了两个小时,而他又是不可能倒头就睡的人,玩个手机一拖再拖,四点才感觉到困意。
“因为没多久您就要开学了,您不是说想在开学前查完公司账目吗?不早点学会可来不及查完。”
柳落临摆烂:“我学校就在这个城市,又不远,开学后我也能回来查账,急什么嘛。不行了我困死了,我去睡一会儿。”
他说完慢悠悠站起来去了董事长办公室,看的许特助一脸莫名,难道是想去董事长办公室的沙发那里睡觉?
实则不然,柳落临是去柳总办公室单独开出来的隔间,也就是我们日理万机的柳总在公司的“家”。里头有床有卫生间有衣柜,约等于一个酒店大床房。
柳总就眼睁睁地看着柳落临无视自己,跟梦游一样地准确进入自己房间,啪叽扑在床上,滚一圈把被子卷起来,像蛆一样扭动了几下,没找到枕头,干脆把被子塞在脑袋下睡着了。
“柳落临你……”
话只说了开头,因为柳总发现自己依旧拿他没办法,摇摇头把床边的枕头塞在他手里,看着他安然地枕上,才带上房门回去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