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陈卷于思过崖底经历着思想上的颠覆与重生时,天庭的权力格局正在玉帝手中进行着一场无声却彻底的重塑。
“天庭总务司”的成立,并未像当年效能司那样大张旗鼓地发布公告,只是在一次看似寻常的朝会后,由玉帝身边的首席侍从官,向各部司主官宣读了一份简短的法旨。法旨内容模糊,只提及为“整合政务,提升效率,应对时艰”,设立总务司,由玉帝亲领,具体职权“依需而定”。
然而,这模糊性背后,是玉帝深思熟虑后的铁腕。总务司的衙署并未设在明处,而是直接利用了凌霄宝殿后方一片原本属于皇家禁苑的区域,守卫森严,阵法重重,隔绝一切外界窥探。其人员构成更是神秘,并非从各部司公开选拔,而是由玉帝直接从其嫡系、暗卫以及一些背景干净、能力不俗却长期不得志的中下层仙官中秘密调任。他们宣誓效忠的对象只有一个——玉帝本人。
旧神势力的代表,托塔天王李靖,最初并未将这新设立的“总务司”放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不过是玉帝在陈卷倒台后,为了安抚文官系统而弄出的又一个文书机构。直到他按惯例,为天庭戍卫部队申请一批额外的“凝神香”以应对天魔侵袭带来的心神压力时,才察觉到了不同。
以往,这类军需申请,只要符合规制,兵部与财帛星君府走个流程便可拨付。但这一次,他的申请玉碟在财帛星君府被礼貌地截留了。一名身着素色仙袍、面无表情的总务司仙官出现在他面前,告知他所有超出常规预算的物资调配,均需总务司进行“合规性与必要性审核”。
李靖强压怒火,试图以军情紧急为由施压。那仙官却只是微微躬身,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天王息怒,此乃陛下钦定之流程,旨在确保资源用之有道,避免靡费。下官职责所在,不敢徇私,还请天王按流程提交详细说明,待司内审议。”
“审议?要审到何时?前线将士的心神损耗岂能等待!”李靖须发皆张,天王威压不经意间流露。
那仙官却如同磐石,丝毫不为所动:“流程所需时日,下官无法预估。但若天王觉得此流程不妥,可直接向陛下陈情。” 一句话,将皮球踢了回去,也点明了总务司背后站着的是谁。
李靖最终愤然离去,他意识到,这总务司绝非善类,它是玉帝伸向各部司的一只无形之手,正在悄无声息地收紧缰绳。
文官系统的日子更不好过。财帛星君发现自己虽然还是星君,但签押用印的权力被大幅限制。任何涉及功德流转、资源分配的重要文书,没有总务司附署的“准”字,便是一纸空文。他试图提交一份关于调整部分区域税率以刺激发展的计划,却被总务司以“缺乏全局考量,可能引发区域失衡”为由驳回,而他甚至连“全局考量”的具体内容都无从得知。
风雨司龙王想根据下界实际需求微调布雨方案,被总务司警告“需维持既定标准,不得擅改”。
百草园主事申请引进新的灵植物种,被总务司质疑“其长期影响未经评估,风险不可控”。
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感笼罩着各部司。仙官们变得谨小慎微,不敢提出新想法,不敢做出任何可能被视为“越界”的决定。所有事务,无论巨细,都倾向于层层上报,等待总务司那不知何时才会下达的、往往语焉不详的指示。天庭的运转,似乎变得“高效”了——因为所有的杂音和自主性都被压制,只剩下玉帝意志通过总务司这个管道向下贯彻时那冰冷的顺畅。
但这种“高效”的代价是活力的丧失。曾经因陈卷系统而激发的(哪怕是扭曲的)竞争意识,如今彻底熄灭。仙官们如同提线木偶,机械地执行着来自上面的指令,眼神中失去了光彩,只剩下疲惫与麻木。整个天庭,仿佛一架被抹足了润滑油、却失去了灵魂的精密机器,在玉帝的绝对掌控下,向着未知的命运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