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浪越来越大,大海似乎要把这船上的所有人吞入腹中。
终于,那被烧的满是窟窿的船帆不堪重负的彻底断裂,被海风裹挟着卷入天际。
船员被惯性带着后仰几步,随着船身的摇晃掉去深不见底的大海。
众人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纷纷朝着宋雯她们所在的船舱中涌来,船身顿时失去平衡,已压倒性的朝一边倾斜。
大海将半艘船都吞入腹中,海水?入了每个人的口鼻,还没来得及屏住呼吸,又被海浪带到了高空,再狠狠地拍落在海面。
船身被拍的四分五裂,所有人像下饺子一样掉入大海,还清醒着的人伸长了手企图抓住身边的浮木,求得丝毫的喘息时间。
宋雯呛了好几口海水,眼睛被水拍打的根本睁不开眼睛。
凭借着本能她抓住了一块残缺的船身,用力一翻,趴在了那木板上。
大雨慢慢变成了小雨,她伸手把脸上的水抹去,看着周边浮浮沉沉的人,一股子无力从她心底升起。
慌乱间,她看见了前面白鹤道人的信息条在浮浮沉沉。
她用力地划动木板想划过去,可一连划了十几下,不仅没有前进半分,反而被浪卷着往后退。
突然,不知道是谁抓住了她的脚腕,宛如水鬼索命。
“啊——”她失声大叫。
一声闷哼在她后方响起,脚腕上的重力消失了。
她转头去看,只见赤虎正举着船桨,他身后是祁渊,两人正坐在一艘备用的小船上,看起来也是格外狼狈。
“你抓着这船桨我拉你过来,”赤虎朝着她喊。
宋雯应了声,费力地转过身去,握住那船桨,由赤虎将她拉上船去。
对了,还有白鹤道人。
宋雯抬起头,着急的四下寻找,却怎么也看不到白鹤道人的身影。
“你们看见我师父了吗?”
赤虎摇摇头,“等不了他了,先往北边划。”
祸不单行,风雨只停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又狂风大作,有一个两丈高的巨浪越来越近,宋雯闭紧了眼睛,大声道:“又有浪过来了,抓紧了!”
她用力抓紧船身,随着巨浪高高的翻涌,强烈的失重感从脚底穿来,她手腕一痛,脱力松开了右手,仅有左手险险的将她整个人挂在船侧。
待船重新落到海平面时,船侧的宋雯已经不翼而飞。
……
“咳咳、”
宋雯的肺咳的生疼,头也跟要炸了似的。
她慢慢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大海,而是一张破旧带着蛛丝的茅草屋顶。
正想起身,手臂和腿却像散架了似的,疼得厉害。
周遭的环境实在说不上多好,那斑驳的墙面,比她在福满巷的家还要破落。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下是一堆稻草,最上面是一张发黄的床单。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爬起来,衣衫还是自己的衣衫,虽然已经干了带着海水咸湿的味道。
还没看清楚周遭,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宋雯不明白状况,还是决定躺回去继续装睡。
“这都快一天了,怎么还没醒呢,”说这话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过后,宋雯感受到她的靠近。
随即一口温热递到了她的嘴边,她险些被呛到,趁机睁开了双眼。
“姐姐你醒了?”
那女孩惊喜道。
“你……这是哪儿?”宋雯想坐起来,却按到了手掌上的伤口,疼得她一激灵。
“姐姐你别动,还伤着呢,”那女孩放下碗,扶着她坐起身。
“这儿是渔村。”
宋雯连忙道谢,随后疑惑道:“渔村?是东洲郡的吗?”
那女孩听到这句话露出古怪的神情,“东洲郡是瑞国的,我们这儿是北国,姐姐你是瑞国的人吗?”
宋雯愣住,北国……
那两国不是敌人吗。
为了保险起见,宋雯决定撒谎,“不是。”
那女孩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如果阿爹知道你是瑞国的话,会杀了你的。”
“啊……你阿爹跟瑞国的人有仇吗?”宋雯试探性问道。
“嗯,我祖父和大伯当年上战场的时候就是被瑞国的人杀了。”
“哦哦,”宋雯转移话题,指了指她头上的花,“你头上的这朵绢花真好看。”
女孩笑了笑,“是哥哥做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让他给你也做一朵。”
“不了不了,这太麻烦你哥哥了,”宋雯摆摆手。
“不麻烦的,我这就去跟哥哥说,他要是知道你醒了会很开心。”
那女孩欢天喜地的跑了出去。
宋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她看向身旁的稀饭,碗沿还缺了一口。
想了想,还是先端起碗来,一碗粥下了肚,胃里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慢慢起身,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刚刚那女孩朝她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还有一个三十一岁的男子,拿着一朵绢花,笑的……
好像有点儿傻。
“姐姐,你看,这就是我哥哥。”
“嗨……你们好,”宋雯朝她们笑了笑。
那男子见到宋雯朝他笑,傻笑的更开心了,宋雯甚至能看到他嘴角都流出了口水来。
本着礼貌的态度,宋雯当做没看到,退后两步,让她们进了屋。
“我叫小玲,哥哥他叫阿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小雯。”
“哇,那我们的名字都好像,”那女孩跳起来拍了拍手,然后推了推阿义,“哥哥你说对不对。”
“嘿嘿,对。”
“对了哥哥,你的绢花不是要送给姐姐吗?”
“对,送绢花,嘿嘿,”阿义挠了挠头,把绢花递到宋雯面前。
宋雯连忙摆手,“不、不用了,还是留给小玲带吧。”
“不,送、送给小雯,”阿义很是执着,大有宋雯不收下就不罢休的意思。
宋雯拿他没办法,只能接了下来,“那谢谢了。”
“嘿嘿。”
小玲道:“姐姐你戴上试试看。”
宋雯推脱道:“我现在的样子乱糟糟的,戴着不好看,不如下次吧。”
“哦,那也行,”小玲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姐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吗?”
“好。”
宋雯点头。
小玲笑了起来,一手拉住宋雯,一手拉着她哥往外走。
这儿像是一个小村庄,不远处就是大海,宋雯看了看周边,都是茅草和土砖垒起来的房子,人人屋前挂着各种各样的鱼干,空气中都有一股淡淡的海鲜味。
小玲拉着她走了一圈,有人看见她带着宋雯,纷纷跟她问起了宋雯的来历。
“姐姐是我阿爹下海救回来的,叫小雯。”
小玲不厌其烦的介绍着,那些人打量的眼神,让宋雯感到有些许不适应,她晃了晃小玲的手,“要不我们还是回去,下次再玩好不好?”
小玲还没玩够,但是爹娘说了,要好好照顾姐姐,既然姐姐说回去,那就先回去。
“好,那下次再出来~”
三人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刚好在门口,看着黑黝黝的,一看就是经常在海上捕鱼的老渔民。
此人正是把她从海里救上来的人,名为桑老汉。
宋雯对上他的眼神,心底有些发怵,不知怎么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儿并不能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