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这天，姬子秀接到了陆戬谷的催货电话。稍微了解一下工厂的生产进度，就张嘴要了120吨的饲料，并要求三天内发货，之后每周都要准备100吨。这就让饲料二厂开工就得满负荷生产，如果山城县7月新批的十家养殖场再投入使用，月底就得欠货了。
焦头烂额的姬子秀只能协调福达金属和大安乡政府，开始另外两条产品线的建设。但这年头土建工程容易，包装设备福达不能生产，必须要等上一个月才有货。多亏发酵池这些前端产能不受设备限制，后端用人工包装也可以顶一阵子。三班倒的话，还能增加50%产能。于是在技术攻关后，三江村和大安开始增加配套发酵池，同时准备多订两套流水线设备。忙完这些，才有空找刘洋那了解梨县的情况。
细聊时才知道，在梨县县长郭禾伟的大力推动下，禾丰饲料差不多从平城饲料厂咬下来50%的份额，也就是每月400吨的量。县里为了摘掉贫困县的帽子，研讨会后就组织了考察团，准备来参观学习。不止要参观禾丰饲料和二十多个养殖场，还要和散养计划的水洞村村民座谈。会后不止求到农业厅、科委、农大居中联络，更多的是汇报给了省主管领导，然后通过组织分派的帮扶任务，和山城县达成了意向，时间定在8月8号。所有这些都源于于谦林的顺水推舟，这次会议不止扩大了他的影响力，更让谢凌峰进入省领导的视野，对其未来快速发展打开了上升通道。
“谢县长，你这算是一举成名天下知了。”办公室里，子秀对来安排工作的谢凌峰恭贺。
“哎，子秀啊，你可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次参观交流时间紧、任务急，偏又意义重大。我都快愁死了。下周这里有五个参观点儿，一个分会场，还需要禾丰和御八珍配合，你最好让子栋回来一下。”想了想又道：“要是小鱼儿有时间，最好也回来，不行请两天假吧。”
“大哥回来没问题，但最好就别拉扯小鱼儿的时间了。”
“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谢凌峰也觉得有些不妥，便又道：“你们禾丰养殖场的第一批生猪是不是快出栏了？有多少头，准备怎么弄？”
“谢县长，你也别着急，其实这些事都是咱们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也不怕别人看。就算是那块不尽人意，也不影响大局。”姬子秀劝慰了一下，又接着道：“禾丰养殖场的第一批育肥猪这个月就能出栏一百多头，一半在仲道的屠宰厂处理完拉过去，一半是用汽车直接运到奉天屠宰，我们要对比一下两种方式，看看那种更适合。”
“那就配合县里再安排两个参观点，让梨县的考察团和那些乡长、镇长看看实际收益。当天最好让御八珍、禾丰养殖场，还有奉天的那个厚德食品，都安排个代表发言，介绍一下规划，给这些人吃个定心丸。”
“行，这个我回去和家里说。”子秀应承。
“关于饲料的短期贷款，我和银行协商了一下。”谢凌峰停顿了一下，道：“乡镇没有财力做垫付，银行对养殖场前期的风险评估有些保守，所以希望能直接贷给御八珍，做专项收购的预付款。县里给养殖场做担保，等今年运作成熟后，再由银行直接和养殖场操作。”
“这个涉及的环节有点多，我要和家里商量。”子秀没敢直接答应。
“要不周日我去趟你家，子栋和子玉也都能在，咱们再一起核计一下。”
“行啊，还有两天时间，我大哥也能安排好工作赶回来。”子秀回应后又好奇的问：“今天咋没看见老许？”
“老许比我还忙，他这里的考察点最多。关键是散养计划的影响比较大，我让他和小江去水洞村，找几个有代表性的村民，整理资料好做发言的。”
“谢县长你这是一人得道，全家受益啊！老许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呵呵。”
“老许确实做出了不少成绩，组织也在考虑给他加担子。”这是明牌，谢凌峰也不怕子秀泄密，想想又道：“这阵子大安比较忙，我让老刘早点安排子良过来搭把手。”
“那可太好了，要不我妈还一直埋怨，说二哥离家远，回家次数太少了。”
这也是姬家的现状，家里的人越来越忙，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老太太一闲下来就会嘟囔。那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尽在膝下呢！
周六的晚上，本无心回家的子玉，被郑元开车接回了仲道。
“啥事啊，大哥，你咋也跑回来了，三哥的孩子咋样了？”子玉坐在食堂的沙发上问。
“老三的孩子前天下午总算生下来了！这愣是晚了一周啊，差点成哪吒了。就是b超的时候是个女孩，可生下来就成了男孩，要不是长得像你军哥，我们都怀疑抱错了！”大哥摇头道：“燕子岁数有点大，老三怕有危险，选择的剖腹产。我这还没有安排完，就接到谢县长电话，说是明天要过来商量梨县的事儿，让赶紧回来一趟。”
“梨县啥事啊？”为了让子玉一心读书，大家都没有打扰他。
“陆教授在梨县打开了局面，拿下来400吨的销售额度，还组织了一个考察团，下周四来山城县学习。”子秀简单介绍了一下。
见子玉仍是眼神迷惑，子栋补充道：“我分析应该是于书记推动培训会，打开了梨县市场，省领导让山城县交流经验，帮扶梨县摘掉贫困县的帽子。由于这个意义比较重大，所以谢县长想让咱们做做参谋、站好位置。考察那天爱军代表厚德食品，子秀代表禾丰，我代表御八珍发言。算是打通养殖厂的上下游，给梨县考察团吃个定心丸。”
“那有我啥事啊！”子玉暗自吐槽，但也知道这可能是谢凌峰政治生涯的一个关键节点。
“军哥回来了？是和二哥出去了吗？”子玉没看到人，顺嘴问。
“军哥回镇里给爹妈报喜，子良开车给送过去，吃完饭就回来。”二嫂喜滋滋的道：“你二哥这段时间去大安支援，考察团一走应该就接镇里派出所，这下回家可近了。”
“挺快的啊！”子玉感慨，看来一切都要为这次考察服务了。
“正好老二和子秀都在大安，我开回来那台车就先用着，下个月爱军还能从晋省搞一台指标车，到时候再一人一台。”子栋道。
“又从哪搞来一辆车？”子玉刚开始还以为是郑元开的那台。
“爱军以前一个开游戏厅的朋友，跑马机出事儿，机器都罚没了，需要筹钱打点，就用那车顶了八万块钱。”
“啥车啊，就值八万了？”妈妈心疼钱，虽然不懂车，但还是想问问。
“进口捷达，用了两年，跑了四万公里，开着挺好的。正常价格要18万，不过这车手续有点毛病，一般人不敢要。”子栋笑着解释。
“啥毛病，找人问问没有。”姬帮德担心子栋范老毛病。
“爱军问过，我也让老二问了车管所，说是历史遗留问题，不耽误开，没啥事。”
“违法乱纪的事千万不能干啊！老大。”妈妈叮嘱。
“妈，我心里有数！咱家这么大个摊子，我不能瞎得瑟。”
“五爱的摊子咋样？出租了几个。”子玉略过这个话题。
“一个也没有出租，都给咱自家用了。”大哥笑道：“御八珍用了五个，卖卷饼、汽水和雪糕。东方即白用了三个，卖盒饭快餐。生意好的我还想继续租几个摊子呢！可惜不好租啊。所以我在二期又预定了十个摊位，交了五千块钱。”
“生意这么好！”子玉有些诧异。
“咱的卷饼用料足，味道好，可以边走边吃。一个才一块钱，一个摊子一天能卖一、两千张；东方即白用铝饭盒卖简餐，比卷饼卖的还猛。那些摊主最爱定这个！我在旁边租了门市，准备干一个东方即白，省的还要在居民楼里给摊位备餐。”
“大嫂还怀着孕，忙得过来吗？”子玉有些担心。
“山城站前的店长调过去！副店长顶上，我看奉天的前景比市内强太多了。”
“批发那块咋样了？”马三化身宠妻狂魔，不知道业务落下没有。
“上次的那两个分局都拿下了，上个月进了一部分产品，想试验一下。批发市场现在没时间梳理，销售倒没有大起伏，具体数字还得问你二嫂。”
“报表没出来，只能给大家伙儿一个大致数据啊！”二嫂拿出个本子，念到：“七月份御八珍增加了两家门店，111家总销售是520万，受季节影响比上月降低了30万，毛利也下滑了1.5%；铁路批发增加了20万，总体达到了150万，利润未变；东方即白增加了10万销售额，达到了40万，毛利依然是40%，合计利润是154万。”
“比六月份少了十万呢，唉！一入伏天这销售就不好，可咋办呢。”妈妈有些焦虑。
“娘啊，这很正常的，你卖豆腐的时候，晴天雨天也不一样啊。”子玉劝慰。
“那可是十万啊！够咱家以前十年挣的。”
“这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咋不看看那160万够你多长时间挣的！”爸爸摇头。
“哼！就显得你个老死头子能耐，你能看得开，我就是心疼！怎么了。”自从经济情况转变，父母已经很少口角，倒是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几个子女彼此互看了一眼，集体低头。
“福达上个月销售额达到了100万，按15%毛利计算，归属御八珍的是五万一；禾丰饲料销售额是92万，毛利按30%计数，归属御八珍的是五万二。”周琴笑道：“妈，这不就把少的十万补回来了嘛。”
“你们少糊弄我！这两个以前也是挣钱的。”
众人哄笑。
“咱有这么多的利润，是不是就不用饲料的短期贷款了？”子秀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谢凌峰的想法。
“这是两回事！以后养殖场越来越多，都是御八珍垫付压力太大。谢叔想通过我们稳一下也是好事，能稳定御八珍的货源，也解决了养殖场的设计缺陷。”子玉解释道。
“也解决了厚德食品的原料。”子栋接话道：“现在肉食品批发供不应求，稳定的货源很重要。等厚德有了资金积累，我都想找银行贷款搞定金预付了。”
“按子秀说的情况，也用不了多少资金，应该是银行没有做过这个项目。”二嫂道：“谢县长也是加重了咱家的话语权，我觉得是好事。”
“那行，明天就这么回复他吧。”子秀见大家统一了意见，也就没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