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想去我也拦不住。”李思雅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微凉的指尖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为了你自己,为了我,也为了唐棠,好吗?”
“放心,我心里有数。”宁安回握住她的手,“别担心啦,嗯?”
“嗯……”李思雅垂了垂眼帘,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没再说话。
“走吧,我们去渔村。”宁安起身正要往外走,手腕却突然被李思雅轻轻拉住。
“别着急。”李思雅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我先让人去渔村探探情况,确认下傅琉夏说的地址靠不靠谱,顺便看看那边有没有异常。等消息回来了再动身,这样更稳妥。先喝杯咖啡提提神。”
宁安点点头,重新坐回位置上,看着李思雅有条不紊地发消息、打电话,语气简洁利落,和刚才柔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她心中虽略微安定了些,但那股悬着的担忧仍挥之不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李思雅的手机“叮咚”一声震了震,她几乎是立刻拿起手机查看,指尖在屏幕上划动的速度慢了些,看完后,她微微皱眉,原本舒展的眉心蹙起一点,表情添了几分凝重。
“怎么样?”宁安急忙问道,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地址是真的,那边看起来就是个普通渔村。”李思雅缓缓说道,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着,“三天前也确实有一艘渔船救上来一个粉发女孩,但这也不一定是好事。傅琉夏没理由平白给我们送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出来捣乱。”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去看看。”宁安咬了咬牙,下颌线绷得紧了些,眼中透着股不肯放弃的坚定,“去找当天的渔民还有给苏佑安治疗的医生,多少能打听到些消息。”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李思雅站起身,随手将手机揣回口袋,“走吧,我们这就出发。”
两人来到停车场,坐上李思雅那辆黑色轿车。
经过几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个偏僻的渔村。
此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洒在海面上,把波光粼粼的海面染成一片暖黄,渔村被笼罩在这层金光里,屋顶的茅草、晾晒的渔网都泛着柔和的光,看上去宁静又祥和。
他们走进渔村,一股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鱼腥味,是海边独有的气息。
狭窄的街道两旁,错落分布着一些低矮的木屋,木墙上爬着些海草似的植物,偶尔能看到几个渔民扛着渔网或渔具走过,皮肤被晒得黝黑,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看到他们这两个生面孔,眼神里透着好奇。
宁安拉住一位路过的老渔民,声音放得温和:“老伯,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你们这儿三天前是不是有一艘渔船捞上来一个女孩子?”
老渔民挠了挠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哦,你说那个粉头发的女娃啊,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她被救上来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脸白得跟面团似的,嘴唇发青,看着可吓人了。我们赶紧把她送到村头张医生那儿去了。你们是她的朋友?”
“我们是她的朋友,正在找她。”宁安眼里亮了亮,急切地问道,“请问张医生的家在哪里?”
老渔民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栋木屋,“顺着这条路直走,看到一棵大榕树右转,那间带小院子的屋子就是了。不过……”他顿了顿,眉头皱了皱,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老伯您说。”李思雅赶忙接话。
“这女娃在医馆待了一天就不见了,听说是被她亲戚带走了。老医师估计也不太清楚她去了哪儿。”老渔民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几分疑惑,“那亲戚来得急,半夜就把人接走了,看着怪蹊跷的。”
“你们既然是她的朋友,那一定要找到她呀。我看电视里的新闻,那小姑娘的遭遇,我都心疼……”
宁安和李思雅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至少知道她被送到了医馆,说不定老医师能提供其他有用线索。
“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的!”
她们谢过老渔民后,按他指的方向匆匆赶去。
来到老医师的木屋前,李思雅轻轻敲了敲门,门扉是老旧的木板,发出“笃笃”的轻响。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长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瘦却有力的手腕,手中还拿着一本边角磨破的医书,书页上沾着几点褐色的药渍。
“请问您是张医生吗?”宁安礼貌地问道。
老人点了点头,目光在她们身上打量了一圈,“我是,你们是?”
李思雅赶忙说明来意,老人听后,叹了口气,侧身将她们让进屋里:“进来吧,屋里说。”
屋子不大,靠墙摆着几个旧木柜,里面塞满了各种草药,桌上放着碾药的石臼和简单的医疗器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混着点晒干的艾草味。
“那个女娃啊,命悬一线。”老医师往桌边的竹椅上坐了,拿起桌上的搪瓷杯喝了口温水。
“她伤得太重,还溺了水,一直昏迷着。我这儿器具不先进,只能给她处理了外伤,喂了点救急的汤药,勉强吊着一口气。”
“那,她后来去哪里了?”宁安往前凑了半步,焦急追问道,心又悬了起来。
老医师思索片刻,眉头皱了皱,又叹了口气:“后来啊……后半夜,来了个个子很高的女人,说是她的亲戚,要带她去大医院治疗。那女人看着就有力气,我拦了两句,她没应声,直接就把人抱走了。”
“这……”宁安转头看向李思雅,李思雅微微摇头。
显然她也不知道苏佑安有这样一号亲戚。
“那您有没有报警?”宁安又问。
“报了,警察也来问过,”老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但那天晚上起了点雾,村里的路又偏,查了村口的监控也没见清楚踪迹,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宁安的眉头紧紧皱起,心里的担忧像潮水似的往上涌,几乎要漫过心口。
她实在想不出苏佑安有什么亲戚会这样做,而且这个“亲戚”出现得太蹊跷了,半夜来接人,连句话都懒得多说……
“张医生,您还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吗?”李思雅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老人,“哪怕是一点细节也行。”
老医师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她眯着眼努力回忆着:“天太黑了,看不清脸。只记得她很高,比寻常男人都高些,穿件能盖到膝盖的黑色长风衣,头发好像是黑的,还戴顶宽檐帽子,把脸挡了大半。对了,她说话带着点外地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腔调,说的话也少,就‘亲戚’‘看病’两句。”
宁安和李思雅对视一眼,这线索实在太过模糊。高个、黑风衣、外地口音。
这样的特征太普通了,想要凭这个找到苏佑安,几乎是大海捞针。
“那苏佑安醒来过吗?有没有说什么?”宁安仍不死心,继续追问着。
“没有,一直昏迷着,连哼都没哼一声。”老医师摇了摇头,语气里也带了点惋惜。
宁安感到一阵无力,原本找到的线索,似乎在此处断了。
但她不愿放弃,在不大的屋里来回踱步,目光扫过墙角的药渣、桌上的药碗,试图从这些有限的东西里理出些头绪。可屋子里除了草药味,什么异常都没有。
李思雅则站在一旁,掏出手机联系安排在附近的人手,声音压得很低:“查这几天渔村周边的监控,重点找身材高大、穿黑色长风衣的女人,尤其是后半夜出村的方向……对,还有附近的乡镇医院,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病人被送过去。”
宁安攥了攥手心,指尖发凉。
苏佑安昏迷着被带走,那“亲戚”来历不明,万一不是好人……她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又酸又疼。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次环顾屋内。
这里是苏佑安失踪前待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一定有什么被遗漏了。
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距离苏佑安被带走已过去两天,这里是附近唯一的医馆,每天来就诊的人不少,即便有什么痕迹,恐怕也早被来往的脚印、碰过的器物覆盖了。
李思雅安排完人手后,走到宁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太着急,线索虽然断了,但我们还有机会。至少知道她还活着,不是吗。”
宁安抬起头,看向李思雅,眼里的担忧和焦虑几乎要溢出来:“可是,雅雅,苏佑安还昏迷着,她现在的情况说不定更糟……那个所谓的‘亲戚’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走她?会不会是……”
她没说下去,但两人都知道她想说什么——会不会是什么买卖内脏器官的人?
李思雅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带走苏佑安的人目的不明,现在猜没用。我们只能在附近找找线索,还有……”她顿了顿,“也许我们可以去问问苏佑安的父母。他们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那我们快走吧!”宁安立刻说道,像是抓住了新的浮木。
两人谢过张医生后,再次走出木屋。
此时,夜幕已悄然降临,渔村被黑暗笼罩,只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在墨色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
早在苏佑安跳海那天下午,她的父母苏锦天和林丽就因涉嫌虐待,以及赌博等被警方控制,到现在都还没放出来。
傍晚时分,两人赶到了清水市警局门口。
警局内灯光昏黄,墙壁有些斑驳,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和消毒水混合的气息。
值班的警察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整理文件,抬头看到宁安和李思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请问两位有什么事?”
李思雅上前,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银色徽章,递到他面前晃了晃,开口就直奔主题:“带我们去见苏佑安的父母,苏锦天和林丽。”
值班警察看到徽章上的纹路,眼神瞬间变了,连忙站起身来,腰杆都挺直了些,恭敬地说道:“是李小姐啊,您稍等,我这就带您去。”
三人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墙壁上的灯忽明忽暗,尽头就是审讯室。值班警察打开门,示意她们进去:“就在里面,我在外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