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修士带着族人清理战场时,符一正坐在石坛边,看着雪女用冰晶擦拭源紫姬留下的护心符。符纸早已失去灵力,却被他小心地夹在随身空间的古籍里,像收藏了一片不会褪色的月光。
“符一先生,我们先下山了。”平氏老修士走过来,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飘动,“此地戾气已清,你们也早些回东京吧,刚筑基的修士,最忌在外逗留过久。”
符一起身拱手:“多谢前辈护法。”
“该谢的是你们。”老修士笑了笑,目光在他和源紫姬之间转了一圈,“年少有为,好啊。”说完便带着族人下山,山道上很快只剩下符一、源紫姬和雪女的身影。
雪女识趣地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随身空间。石坛边顿时只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草木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尴尬。
“那我们……也下山吧?”符一先开了口,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
源紫姬“嗯”了一声,却没动,只是低头用剑鞘拨弄着地面的碎石,清霜剑的光芒映着她的侧脸,柔和得像上好的暖玉。
两人并肩走在下山的山道上,起初谁都没说话。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有几片落叶飘落在源紫姬的发间,她抬手拂去时,符一的目光会下意识地跟着她的指尖移动,然后慌忙移开,假装看远处的风景。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源紫姬忽然停下脚步,清了清嗓子,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这次……谢了。”
符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谢我什么?谢我让你又多了个可以偷袭的对象?”
“谁偷袭你了!”源紫姬立刻瞪了他一眼,清霜剑在手中转了个圈,带起一阵风,“我那是……是帮你挡雷劫!谁知道你突破那么快,差点把我灵力都吸走了!”
她说着,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带着点不服输的倔强,像只炸毛的小兽。
符一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该说偷袭。那我也谢谢你,源氏的护心符很管用。”
提到护心符,源紫姬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头去:“顺手做的,不值一提。”
符一却从随身空间里取出那三张符纸,展开给她看:“你看,还留着呢。”
符纸已经有些发皱,上面的符文却依旧清晰,能看出绘制时的用心。源紫姬看到符纸,像是被烫到般移开目光,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你留着这个做什么?灵力都没了,就是废纸一张。”
“不是废纸。”符一认真地说,将符纸小心折好,放回空间,“这是你帮过我的证明。”
源紫姬的脚步慢了下来,没再反驳,只是耳根悄悄红了。山道渐渐宽阔起来,远处能看到东京城的轮廓,青灰色的屋顶连绵起伏,像一片安静的海。
“贺茂氏的余孽,可能还会找你麻烦。”源紫姬忽然开口,语气严肃了些,“他们在东京经营多年,人脉很广,你刚筑基,根基不稳,别轻易和他们起冲突。”
符一点头:“我知道,不会冲动的。”
“知道就好。”源紫姬瞥了他一眼,“以后在东京,若遇贺茂氏余孽,可来源氏求助。”
她说得很干脆,像是在下达命令,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符一笑了:“源氏那么大的门楣,我去求助,不会被赶出来吧?”
“谁敢赶你?”源紫姬扬起下巴,带着点骄傲,“我源氏虽不比从前,但护一个朋友,还是没问题的。”
“朋友?”符一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
源紫姬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面向东京城的方向:“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符一笑着摇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快到山脚时,源紫姬停下脚步:“我从这边走,回源氏府邸。”她指了指左边的岔路,那里通往东京城的内城,是世家聚居的地方。
“我去城南的住处。”符一指了指右边的路。
两人站在岔路口,一时没说话。风吹起源紫姬的发带,拂过她的脸颊,她抬手将发带系好,动作轻柔而专注。
“那……我走了。”源紫姬拿起清霜剑,转身欲走。
“紫姬。”符一叫住她。
源紫姬回头,眼中带着询问。
符一从随身空间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过去:“这个给你。”
“什么?”源紫姬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莹白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
“凝神丹,我自己炼的,效果一般,但能安神。”符一笑道,“你帮我挡雷劫时耗了不少灵力,回去补补。”
源紫姬捏着瓷瓶,指尖微微收紧:“你自己不留着?”
“我有空间,里面灵气足,恢复得快。”符一扬了扬下巴,“拿着吧,不然下次我遇到贺茂氏的人,都不好意思去求助了。”
源紫姬瞪了他一眼,却还是把瓷瓶放进了袖袋:“知道了,啰嗦。”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了岔路,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见符一还站在原地,脸颊微红,加快脚步消失在树林的阴影里。
符一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彻底不见,才转身走向城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摸了摸胸前,那里的护身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那是源紫姬刚才塞给他的,说是“源氏的平安符,比你的凝神丹管用”。
他低头笑了笑,将护身符放进随身空间,和那三张护心符放在一起。空间里,雪女正坐在冰晶台上,翻看着平氏老修士给的古籍,见符一进来,抬头笑道:“她好像……对你有点不一样了。”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符一嘴上反驳,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意识退出空间,看着东京城的方向。城墙巍峨,城门下人来人往,充满了烟火气。这里是修行者聚集的地方,有世家的明争暗斗,有散修的艰难求生,有隐藏的秘境,也有未知的危险。
以前他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散修,在东京城边缘小心翼翼地求生存。但现在,他筑基了,有了随身空间,有了雪女的契约羁绊,有了源紫姬的承诺,还有平氏家族的善意……最重要的是,他不再是一个人。
符一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力缓缓流转,比筑基前浑厚了数倍,运转起来也更加顺畅。这是属于筑基修士的力量,是他用汗水和坚持换来的。
他加快脚步,朝着城南走去。那里有他租的小院,有他攒下的修行资源,还有一个刚刚开始的、充满可能的未来。
贺茂氏的余孽也好,东京城的风雨也罢,他都准备好了。
前路或许还有很多挑战,但只要身边有值得守护的人,有并肩同行的伙伴,再难的路,走起来也会觉得踏实。
符一抬头望向天空,阳光正好,东京城的轮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的东京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前路漫漫,却充满了可期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