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鹤山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方才贺茂氏余孽自爆的硝烟尚未散尽,天际便骤然暗了下来。原本被打散的云层如同受到无形之力牵引,以聚灵阵为中心疯狂汇聚,不过片刻功夫,便在头顶凝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墨黑云海。云层深处,紫金色的雷光如游龙般窜动,时而撕裂云层,露出缝隙中狰狞的光痕,时而隐没于厚重的云絮,只留下沉闷如鼓的轰鸣,每一次震动都让大地微微发颤。
这绝非寻常雷劫。
平清盛握紧长枪,枪杆上的玄铁纹路因灵力激荡而泛起青光。他仰头望着云层,眉头紧锁:“这气息……比寻常金丹雷劫强盛十倍不止,连天地灵气都在跟着躁动。”
源紫姬的灵剑悬浮于掌心,剑身上的阴阳二气剧烈翻涌,她侧耳倾听着云层中的雷鸣,声音带着凝重:“不是金丹雷劫的波动,更像是……元婴劫的前兆。符一他,竟要在此时突破?”
藤原道佑抚着手中木杖,杖身的藤蔓已绷得笔直,叶片上的露珠被无形的威压震落:“聚灵阵引动的灵气太过浓郁,又恰逢贺茂氏自爆引发天地能量紊乱,竟提前引来了雷劫。这第一道天雷,怕是比记载中要狂暴得多。”
三人话音未落,云海中央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紫金色的雷光在裂口处疯狂汇聚,眨眼间便凝成一道水桶粗的金色天雷,雷柱表面缠绕着细密的电弧,仿佛有无数条金蛇在其中嘶吼。那股毁灭性的气息骤然锁定聚灵阵中的符一,连周遭的空间都被这股力量压得微微扭曲。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天地,第一道金色天雷裹挟着崩山裂石的威势,如天神怒掷的金矛,直劈聚灵阵中央的符一!
这一击的威力,远超金丹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寻常金丹修士若被正面击中,怕是会瞬间被劈得形神俱灭,连一丝残魂都留不下。
阵外的平清盛等人瞳孔骤缩,下意识便要冲上前相助,却被藤原道佑拦住。“不可!雷劫需亲身体验,旁人插手只会引动更大的变数!”他的木杖重重顿地,翠绿的藤蔓瞬间蔓延开来,在聚灵阵外围结成一道防护屏障,“我们能做的,只是护住阵脚,不让外界干扰他渡劫。”
聚灵阵内,符一早已盘膝坐定。面对那道足以撕裂天地的金色天雷,他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沉静。自从在辉夜姬遗迹中领悟阴阳调和之法,他便知突破元婴的雷劫会远超常人,早已在心中模拟过无数次接引雷劫的场景。
“来得好!”
符一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印。丹田内的金丹剧烈旋转,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雷纹——那是他早年在雷泽中修炼时,被天雷淬炼出的印记,此刻竟在雷劫的感召下自行亮起。他没有选择硬抗,而是将周身灵力运转到极致,在身前凝成一个螺旋状的灵力漩涡,漩涡中心,雷与冰的气息交织成一道太极图案,正是他结合辉夜姬感悟创出的“引雷诀”。
金色天雷轰然砸入聚灵阵的光壁,激起漫天光屑。但它的去势未减,带着无匹的威势撞向符一身前的灵力漩涡。
“滋啦——!”
雷柱与漩涡接触的瞬间,发出刺耳的电流声。漩涡如同一个贪婪的漏斗,竟真的将天雷之力一点点引向符一的丹田。金色天雷狂暴无比,冲击着漩涡的每一寸,试图挣脱掌控,符一的手臂因承受不住这股巨力而微微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身经脉仿佛被无数根钢针穿刺,传来阵阵剧痛。
“凝神,守心!”符一在心中默念。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天雷中蕴含的毁灭性能量正顺着灵力通道涌入丹田,所过之处,经脉壁被灼烧得火辣辣地疼,但奇异的是,在疼痛过后,经脉却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丹田内的金丹此刻如同一颗被投入烈焰的璞玉,在天雷之力的冲刷下剧烈膨胀。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金丹,此刻已涨到拳头大小,表面的雷纹愈发清晰,如同活过来一般,沿着金丹表面游走、攀爬。每一道雷纹划过,金丹的色泽便深邃一分,从原本的莹白渐渐转为金紫交加,散发出的灵力波动也越来越磅礴。
“这就是元婴劫的力量吗……”符一心中震撼。天雷之力看似狂暴,实则蕴含着最精纯的天地元气,只是需要以自身灵力为引,将其中的毁灭之气炼化。他引导着天雷之力在金丹内部穿梭,那些原本凝滞的灵力在天雷的淬炼下,竟开始分解、重组,变得更加精纯凝练。
阵外,平清盛等人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幕。他们看到符一的身形在雷光中忽明忽暗,聚灵阵的光壁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发出“咔嚓”的脆响,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快撑不住了!”源紫姬握紧灵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再等等……”藤原道佑的目光紧紧盯着符一丹田的方向,“金丹在蜕变,这道天雷虽烈,却未伤及他的根本。”
正如藤原道佑所言,符一虽面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眼神却愈发明亮。他能感觉到,金丹的膨胀已达极限,表面的雷纹终于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完整的符文。随着最后一丝天雷之力被金丹吸收,那枚金紫交加的金丹猛地一颤,竟开始缓缓裂开!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破壳的雏鸟,从内部向外绽放出耀眼的金光。
第一道金色天雷彻底消散,乌云暂时沉寂下来,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符一缓缓睁开眼,抹去嘴角的血迹,感受着丹田内那股新生的、远比以往强盛数倍的力量,露出一丝笑意。他摊开手掌,一枚寸许高的小人正盘膝坐在掌心,面容与他一般无二,周身环绕着金紫二色的雷光,正是初步凝聚的元婴。
“成功了……”平清盛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源紫姬望着那枚元婴,眼中闪过一丝惊叹:“以天雷淬金丹,引雷力育元婴,这等魄力,难怪辉夜姬会选择他。”
藤原道佑抚须而笑,木杖轻挥,外围的藤蔓屏障并未撤去:“莫要松懈,第一道天雷只是开始。元婴劫共有十二道,一道强过一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话音刚落,天际的乌云再次翻涌,这一次,云层深处传来的雷鸣更加沉闷,更加狂暴,仿佛有一头远古巨兽正在云层中苏醒,准备给予渡劫者更致命的一击。
符一将元婴收回丹田,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天空。他知道,属于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