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看向谢忱渊。
却见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文档，手指抓着档案边缘，档案硬质的壳子被他手指抓到断成碎片，那眼神有着她没有见过的嗜血与杀意。
他想杀了照片上那个人？
可不对。
对方已经死亡了。
而且，那目光根本不像是对着照片这个人。
更像是从记忆中翻涌出的恨意与杀意。
察觉到她的目光，谢忱渊很快收敛下眼底的情绪，将文档收进手环中。
唇角又一次扬了起来，只是比起之前，现在的笑意更显牵强。
“谢忱渊，刚刚那档案是什么？”
谢忱渊沉默了几秒。
漆黑的眼底被讥讽与恨意覆盖。
“……这是实验记录。”
实验记录？
可这分明是身份信息名单。
等等！
商酒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惊恐的猜想。
“就是你想得那般。”谢忱渊扯唇笑了声，目光落到她因为震惊瞪大地眼睛上，缓声道：
“这名单上所有的人员都是实验体。”
她想到了第二页的那张熟悉照片。
嗓子像是被人扼住，好半天才发出声音。
“那你……”
“大小姐看到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看到呢。”
谢忱渊到现在还有心情开起了玩笑，“那确实是我，我是编号002的实验体。”
“联邦这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愚蠢。”
“总是将东西放置在自以为很安全的地方。”
“不过也多亏了大小姐，大小姐幸运为这成功率提供了99%的帮助。”
商酒却没有心情面对他的调笑。
那些信息一瞬间对了上来。
被划掉重新填写的精神力，谢忱渊突然从SSS精神力跃进到SSSS精神力。
他精神图景中废弃的试验基地。
谢忱渊看着她越发低沉的情绪，没有继续说下去。
眉眼带着笑，“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要不要去总统府看看，或许那有些你喜欢的东西。”
商酒沉默着摇头。
身为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大小姐，她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
他们竟然能把活生生的人当作实验品……
谢忱渊叹了口气，像来时的那样，单手将她抱在怀里。
“大小姐不想待下去的话我们就回去。”
“正好今天顺得这些东西可以给大小姐制造一个不错的星舰。”
登上星舰。
谢忱渊本想将她放下，商酒却勾住他的脖子不松手。
“谢忱渊。”
男人垂眸，“嗯？”
“我要听听你的知道的一切。”
“……行吗？”
很难得听见商酒用除了傲娇矜持语气之外的其他语气。
谢忱渊挑了下眉，哑声低笑，“当然可以。”
他将她重新抱了起来，走到操控台前按下自动驾驶的按钮，然后回到驾驶座，扣着她的腰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
声音幽幽，莫名的沙哑低沉。
“大小姐，这联邦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自从纪林上位成为联邦总统后，联邦再也不是之前的模样。
如今联邦腐败不堪，内部人员都是一些同流合污的蛀虫。
纪林崇尚强大，上位后，为了扩大联邦的统治，让人秘密进行实验。
一个命名为“精神力快速增加”的实验。
跟名称一样，想让哨兵的精神力飞速递增，却不受精神暴虐影响。
出发点是好，但每一位哨兵自分化起精神力已经决定好，后天改变很难。
实验被卡在一半无法再进行下去。
除非找到合适的实验体，否则这项实验只会断在这里。
在纪林的授意下，军队的哨兵成为了实验的“小白鼠”。
谢忱渊声音缓下来，“你看到的那位墨津，是001号实验体。”
联邦军队？
墨津？
商酒总算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那么熟悉且陌生。
“……他之前是联邦上将？”
谢忱渊扣在她腰后的手慢慢收紧，沉默了几秒，点头。
“对，他之前也是，他之后，下一任联邦上将是我。”
刚开始，实验研究对象正是墨津和他带领的第三军团。
外界没有人知道这场实验，关于第三军团外界给出的消息是派到宇宙深渊执行任务。
“那场实验，除了墨津之外，其余人全部死亡。”
后来他成为了上将。
这场实验，也轮到他们身上。
实验确实让他们精神力增长，但带来的后果是无法控制的精神力暴虐，甚至比战争下对哨兵的伤害还要严重，每时每刻，大脑就像是被烙红的针扎进去，损伤程度比普通精神力损伤还要强上数万倍。
谢忱渊没有过多解释那些研究人员对他们做了些什么，只是道：
“我也正是因为这件事，跟墨津结识。”
商酒抓着他衣服的指尖有些颤抖。
“那……你们怎么离开那里的？”
“是他们放弃了我们。”想起这些，谢忱渊嗤笑了声，“对于我们这些不定时炸弹，我们对联邦的伤害是不可控的。”
“他们想要的是听话的，可控的工具。”
“我们被丢弃到了荒星，等哪天精神暴虐彻底失控被迫自杀死亡。”
“后来。”
谢忱渊声音顿了下，眼睫垂下来，将眼底的情绪尽数遮掩下。
“墨津带着我在荒星一步步寻找出路，成立了现在的c67d强盗团。”
“c67d剩下的人也是我们从荒星带回，之前联邦的实验品。”
商酒想到那个被标注“已死亡”的墨津，唇角动了动。
谢忱渊像是能猜透她的想法，低垂的视线落向脖颈处那片粗糙的项链上，继续道：
“c67d成立一段时间，联邦知道我们还活着的信息，派出军队围剿。”
“墨津也就是在那次，死了。”
后面两字说出的声音很轻。
唯一留下来的。
也只是他在宇宙中捡到的这一小块星舰碎片。
被他穿了个孔挂在脖颈上。
商酒唇瓣张张合合了半天，却又不知道是否该问下去。
谢忱渊却只是笑了一声，掌心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背。
“想问什么，可以问出来。”
商酒深吸一口气：“……为什么那么多实验题，001是墨津，而002却是你。”
谢忱渊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让商酒浑身一颤。
“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配成为实验体。”
“没有性命活下来的人只配成为研究数据中一串普通的数据而已。”
那……
商酒只觉得身体麻得厉害，半张脸仿佛都僵住。
她刚刚拿到地那厚厚一册人员名单只是“真正”实验题的名单。
“实验的成功率是多少？”
她近乎恍惚地问出这句话。
“0.001%、”
这0.001%是没有在实验途中死亡，精神异能增加，且没有在试验后因为精神暴虐自杀或者因其他原因死亡的人员。
那正是c67d的人员。